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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然的,侍妾想起了刚入范府时,和她同寝同食的女孩,也总是露出这种迷茫又无辜的神色,似乎软软柔柔的,谁都能凑上去捏两把脸颊肉。

她少有怀念起这些陈年旧事,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今天范邨的原因,居然又想起了当年。

再按一把手里揣着的硬硬金锞子,侍妾叹口气,知道自己是难得心软。

侍妾冲自己不合时宜的烂好心翻个白眼,冷着声音道:“别愣着,走吧,我送你出府。”

她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无双溜哪去了,就知道留下一堆烂摊子,来折腾我能耐。”

话是这么说,这侍妾还是走两步、回一下头,等着不熟悉范府的阿笙跌跌撞撞在黑沉沉夜色中跟上来,才又重新提起步子,似是什么都不知情地缓缓往前走。

踩过一路深深浅浅昏昧不明的影子,就可以走到晴光大好处。

一直行到了极偏僻的角落处,侍妾松口气,左右打量一下,见是无人,小心翼翼推开乌夜西沉笼罩的木门,甩甩手:“回去吧,别再来了,这可不是什么适合你来的地方。”

不待迈到外间月色倾斜下的阿笙折身致谢,这侍妾已经哐地拽回门,向着夜色深处踽踽独行地渐渐远了。

阿笙伸出被雨露打湿的手指,按按自己的胸口,深吸口气,也折回走向崔府的方向去。

夏夜寂冷清清,唯有分不清昼夜的寒蝉,还在不知疲惫地嘶鸣着。

阿笙头脑一片昏昏沉沉,纵然她一直缩在屏风后的衣柜里,可是依旧有两三缕细细袅袅的甜腥香气飘入了鼻喉处。

所以她定是出了幻觉。

不然,为何她才抹过满脸的潮气转过街角,就看到个墨黑身影笔直立着,像是在专门等着她一般呢?

摇摇头,不待她错身走过,就发现那影子一动,轻轻向她行了个礼。

“小姐。”

这声音轻缓,礼仪却是再周正不过。

阿笙眯眯眼指了指自己:“您是在叫我吗?”

她轻轻叹口气,只觉得这句话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我只是个添香的婢子,您怕是识错人了。”

拦住阿笙的人衣衫浆洗板正,发髻也是高高扎起,面容谨肃:“容老奴越矩问一句,您脖子上套着的乳白玲珑璎珞,可是从小就带在身旁的?”

难不成阔别十四年,一朝没有踪迹的家人居然在此时找上了门来?

阿笙细细道:“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向她深深一拜,来人端凝出声:“小姐可以叫老奴穗妈妈。”

五月鸣蜩,六月惊阳,转眼间就到了流火的七月。

阿笙及笄之日转瞬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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