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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当日在东厂时,兄弟们平均多少日要挨上一回?”丁年贵道,“我是说,非当差的时候。”
许平安再次愣住。
“你猜我今日要是没躲开,被世子逮住了,他会怎么揍我?”丁年贵继续问。
许平安挠了挠头,好像后来也就跪了跪,一下也没挨着。
“他是个不错的主人家,你们尽量别得罪他的好。”丁年贵淡淡的道,“熬过这段时日,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你呢?”许平安有些焦急的道,“虽他不罚你,可你真的把他得罪的狠了,他完全可以……借刀杀人!”
“噗,”丁年贵笑出声来,“我们这样的,他要什么借刀杀人啊。他拿刀砍我,我敢反抗么?”
许平安不服气的道:“逼急了谁不敢?”
“我果真反手给他一刀,你们能不当场把我摁下?”丁年贵没好气的道,“互相牵制,你当说笑的?要不怎么让我做你们的档头呢?你们全都是死光棍,就我一个人有俩妹妹。我有二心被你们发现了,倒是能一刀结果了自己,免得受罪。可我两个妹妹又怎么办?”
那种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束缚感,又一次浮上了心头。许平安的脸色变得十分的不好看。他厌恶这等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把他们绑的严严实实的绳索,生着倒刺,稍微动一下便是刺骨的疼。生不得畅快,死不得自由。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可他们害怕的却从不是死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八个字,光是想想,就让他浑身战栗。恐惧来自于幼年时师父的一遍一遍的教导,与一遍一遍的观摩。凄厉的惨叫至今萦绕在耳边,夜夜哭嚎。
是以,许平安太了解什么叫权贵。他从来不信杨景澄的名声,在他看来所有的仁义道德,背后全是鲜血淋漓!帝党标杆的次辅汤宏,出了名的宅心仁厚,可他家乡连绵不断的庄园,哪一寸土地里没有冤魂?世子仁弱?呵呵。
混迹锦衣卫或东厂的,鲜少有不偏激的。丁年贵看到许平安脸上的阴郁,并没当回事。日久见人心,现说什么都是假的。何况方才杨景澄的话,也确实动摇了他的信念——那劳什子皇位有甚好争的?若不是为了这点子破事,他早把妹妹接出来了。一个不得宠的姬妾,值二十两么?他能赎一百回!
一家人好好过……丁年贵忙不迭的低下了头,生怕许平安看到他发酸的眼里有水光闪过。可无论怎么隐忍,一颗泪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出了重围。
丁年贵趴在了围栏上,把头埋在了臂弯里,掩盖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内心却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呐喊,撕心裂肺、穿云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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