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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澜沧江发了水,江南一带多遭水患,江陈下了朝,工部吏部连轴转,将治水之策定下来,又调配人力财力,好一通忙。
至傍晚,才想起,今日国公府差人请了好几趟,脚步一转,径直归家而去。
进了门,廊下已点了八角琉璃风灯,在初春的风里晃晃悠悠,照的诺大的府邸有些许清冷。
张嬷嬷候在廊下,见了国公爷,行礼道:“爷,老夫人候您多时了,随奴才来吧。”
她在前方引路,竟未进松寿堂,径直将人引去了西南角的江家祠堂。
江陈踏进去时,老夫人坐在昏暗的光影里,依旧挺直着脊背,还像年轻时一样,是从来不服输的劲头。
她抬起眼皮,声音沧桑而沉郁:“怀珏,你父亲临终时留下的江家祖训,可背下了?”
江陈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父亲的牌位上,点头道:“自然。”
“祖训第八条,背。”老夫人杵了下手杖,咚的一下,在寂静的祠堂落下回音。
“洁身自好,娶世家端庄妻,纳清白之妾,严明后院,繁衍子嗣。”
江陈答的利索,声音落了,也明白了老夫人今日的反常。
他瞧了眼祖母单薄的身影,膝上空空的,未盖绒毯,不由皱眉道:“祖母,祠堂阴寒,小心着您的腿。”
“你还晓得我的腿,若真顾着,便也不能生出这许多事来了。跪下!”
老夫人忽而拔高了音调,试图站起来,却双膝一软,又跌回了轮椅上。
江陈垂下眼,一撩衣摆,跪在了蒲团上。
江家用父亲的命给他上了道枷锁,其实,他还有第二道枷锁,便是祖母这双腿。
昔年,他们祖孙被罚沿街乞讨,正是隆冬时节。他那会子刚从狱中出来,受了酷刑,如何爬不起来。
是老夫人跪在冰天雪地里,一口口讨来吃食,保住了他的命。而她的腿,也在刺骨的雪水里生生毁了。
蒋老夫人转着轮椅,行至孙儿身侧,忽而伸出手杖,硬硬生生落在了江陈背上,第一下,她说:“这一杖,打你不洁身自好,竟为了美色招惹罪臣之后,是为毁了江家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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