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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这么多年,陆召没想过怎样才能显得自己温和一点儿。他长这么大,所有的能耐都用来让自己显得强大彪悍,omega的天性都能被他抹去的七七八八,就这还嫌不够叼呢,哪儿有功夫琢磨怎么跟人温和些。

这会儿陆召能模仿的温和,就只剩下白历了。

就像标记那天白历半跪在他身前,努力缩着膀子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一样。那时候陆召觉得白历缩肩低头的模样像他常发的那个表情包,就是那个爆哭的狗狗头。

白历没吭声,隔了几秒才“嗯”了一声:“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可是陆召。

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召就这脾气,要不这样就不是陆召了。

陆召又说:“我问了,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想问。”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白历肯定上去就是一拳。这可给你横不行了是吧,还想问就问。

可这话从陆召嘴里出来,白历就没动静了。他知道,陆召这意思是他想问,也知道会让白历不舒服,所以他不需要白历回答。

陆召问了,就是告诉白历,他惦记这事儿,要是白历想说,他很乐意听。

“没不想说,”白历趴在抱枕上,一只手还跟陆召握在一起,“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矫情。”

陆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人光是活着就够矫情了。”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人要是不矫情还活着干嘛呢,还真当世上有一辈子真性情?从头到尾真性情的那是动物,光着腚感受大自然,矫情的才是人,知道遮遮掩掩,知道掩盖错的露出光鲜的。矫情是人活着就不可避免的属性,矫情的人发明出了真性情这个词儿。

白历笑了两声,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我跟江皓挨的很近,战舰残骸砸过来的时候我替他挡了一下,就他妈那么寸,残骸砸在了我的驾驶舱,削掉了我机甲腹部的半块,幸亏我及时从驾驶位脱离,不过砸的那一下驾驶舱变形了,把我的腿挤在里面……”

没再继续往下说,也说不下去了。

现在帝国的医疗水平已经相当高,就这样也没能让白历的腿彻底恢复,也不知道当时白历从机甲里爬出来的时候得是什么样子。

“不怪江皓,谁都不怪,我就这命,能活着就不错了,”白历看着自己很陆召握在一起的手,命运一开始就给他安排好了剧情,就跟他注定会握着陆召的手一段儿时间一样,“但我不想见他,他看见我就愧疚,自责,我俩谁都不看谁,这不挺好的吗。”

陆召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不痛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痛快。

这事儿是意外,要没白历替江皓挡的那一下,不一定会是什么局面。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两个人都活了下来,就是白历废了一条腿,但以后生活什么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这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结果,可白历感情上接受不了,江皓也接受不了。少将因为保护自己副官废了一条腿,这在江皓心里肯定是个永久的阴影,愧疚跟自责无法消褪,他想补偿白历,想帮白历,所以他一次次道歉。

白历就得安慰他,没事儿,不算啥,一条腿而已,老子家财万贯,退了军界照样活得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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