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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澄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缓缓向后坐回了扶手椅里。

“在下兵人白霰,吾主名度开洵,而并非当世钜宗。”

虽然痛苦不如常人剧烈,但肌体受损还是让白霰脸色微微发白。他紧紧地咬着牙,另一手指向桌上那个寒冰盘——只见盘内被封冻住的暗红色兵人丝竟突然开始活动挣扎,如同突然被注入了生命,严寒冰霜寸寸断裂,清清楚楚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用来制造我的兵人丝,与定仙陵作乱的兵人丝共奉一主,因此能互相呼应。”

白霰尽力站直,从牙缝里喘息道:“这就是度开洵还活在这世上的证据。”

·

病榻上,宫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灵脉寸寸断裂后的剧痛,此刻已经变成了懒洋洋的钝痛和酸楚。一股陌生的灵力在四肢百骸周旋游走,不动声色安抚着刚受到重创的元神,但他不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

有人救了我吗?

宫惟头晕目眩地坐起身,突然感觉身上触感不对,低头定睛一看,熟悉的丝质象牙白织金嵌黑边外袍霎时映入眼帘。

“!”

宫惟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把徐霜策衣服扒了?

我还活着吗?

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赶紧上下摸了摸确定自己手脚都在,紧接着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慢慢从脑海深处复苏。兵人丝在全身灵脉内蜿蜒的剧痛、前世尸骨被人做成傀儡的惊怒、被挟持时的恐惧和恍惚……直到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灵力暴流从天而降,将他咽喉间致命的兵人丝硬生生熔成飞灰,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在触及那怀抱时戛然而止。

“别怕,”他感觉到徐霜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流血的颈侧,声音从容而有力。

他说:“睡一觉吧,没事了。”

……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宫惟不由自主地摸了下嘴唇。

他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细节。颤栗的、微妙的涟漪再次泛上心头,但不论如何都想不起这异样到底从何而起。

重伤和疲惫让他脑子里拉锯似地疼,恍惚间好像做了很多梦,但醒来后除了悲伤,什么也想不起来。

宫惟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角,似乎这样就能逃开嘴唇上残存不去的异样感。足过了半晌,他才迟钝地掀开床帏望向四周,呆愣片刻,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金船。

当世医宗穆夺朱,关于他的医术和为人有很多传说,但最出名的永远是这艘翱翔天际、周游四海的金木巨船。

当年宫惟刚被应恺从桃林捡回呈仙盟的时候,金船途径岱山,应恺便带着他上船请医宗检查身体,想知道他是天生神智不全,还是或后天魂魄有损。穆夺朱也没见过宫惟这样神奇的病例,亲自出手扎了他一脑袋的针,扎得宫惟嗷嗷哭,从此就落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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