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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年盛夏他拖着徐霜策在懲舒宫玄冰池里玩水,年幼无知一味贪凉,三更半夜发起了烧。徐霜策只得一手抱他一手找医宗看诊。结果晕晕乎乎的宫惟一见金船,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又踢又蹬百般挣扎无果,还大哭着往徐霜策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宫惟生性记打不记吃,对自己害怕的地方都印象深刻,隔着十里八乡他都能顺风闻见这艘金船上特有的药味儿。
兵人丝入灵脉,必然伤势惨重,一定是徐霜策送他上来的。
那么徐霜策现也在这艘金船上吗?中了幻术的尉迟锐和伤势未愈的应恺呢?
他前世的尸骨,是否也冰存在这金船上的藏尸阁里?
宫惟想起自己藏在尸骨中的那件东西,心中不由微动。
巨船平稳前行,屋里的摆设纹丝不动,唯有雕花玉帘在窗棂漏进的风中微微摇晃,屋外的走廊上十分安静,半点人声不闻。
宫惟深吸了口气,终于轻轻下床,光脚踩在桐木地板上,打开屋门向外望了一眼。
第40章
与此同时, 天空阁大堂。
徐霜策突然似有所感,闭目探知片刻,睁眼望向大门外。
白霰当堂断手这一幕把众人都镇住了, 只有坐在徐霜策下手的穆夺朱眼角瞟见, 下意识问:“怎么?”
徐霜策没回答, 沉吟片刻后收回了视线。这时只见应恺诧异地看着白霰,终于艰难道:“……你不是人?”
机关兵人以丝为筋, 黄金为骨,身躯外壳皆为精钢,关节处由螺钉铜楔控制弯曲。兵人的面部不需五官, 只是一片打磨平滑的青铜, 靠灵核探知阴阳五行, 行动全由钜宗灵力控制, 换句话说就是战斗力提高了千百倍的金钢傀儡。
白霰却明显拥有灵智,光从外表看也是千真万确的血肉之躯,他怎么可能是人造出来的?
“是。”白霰平静道, “我皮肉之下,皆为机关,的确不算活人。”
难怪说度开洵十八岁那年便将前两代钜宗的毕生所学踩在了脚下——白霰这样的兵人, 根本不需要比拼战力,光是他的存在就已经颠覆了整个长孙世家。度开洵制作机关兵人的能力何止旷古绝今, 简直就是神乎其神!
穆夺朱愕然道:“澄风, 你弟弟到底是如何……”
钜宗笔直地坐在扶手椅里。他天生有种散漫随意、对任何事都不太认真的气质,哪怕是刚才面对众位大宗师的诘问时,那种气质都仍然存在,但此刻已经完全不见了。天光映照不到他那轮廓深刻的侧面,只见鼻梁与唇角投下浓重的阴影, 眼角隐约闪烁着细微的寒光。
他略微仰起头,冰冷地吐出两个字:“邪法。”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应恺迟疑道:“所以十七年前度开洵被你送进刑惩院,并不是因为他欺凌长孙门下弟子,而是因为虐待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兵人?”
长孙澄风冷冷道:“对我来说白霰与活人没有区别。”
——对他来说是没区别。
但六大世家尊主,堂堂当世钜宗,其无名有实的道侣竟然是一具制造出来的兵人,传出去何止是笑话,简直是要轰动天下的丑闻。
“你真是兵人?”突然只听徐霜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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