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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百鬼横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此夜月圆。
江驰滨一个人躺在军营帐内,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若是靠近了看,不难发现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头部也不断左右摆动着,仿佛是受梦魇所困扰。
他枕边还放着一卷未合上的书页,上面写着准备报回京城的详细军情:一路军马被北寇埋伏,太子殿下胸口中敌寇毒箭,身亡。
在梦里,他看见帐门被掀开,继而一个人走了进来。
可能不是人。
他浑身是血,一身白衣早已肮脏破烂到看不清曾经的颜色,头发蓬乱地遮住眼睛,唯有胸口直直插着一根极长的羽箭。
“你……你别过来。”江驰滨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就要伸手拔剑。
那人却突然开了口,嗓音与太子殿下毫无二致,只是一向温和儒雅的嗓音似是被鲜血与恨意阻塞摩擦,听上去格外嘶哑狰狞。
“你还好意思写……敌人射过来的箭。”那血人说着,“我亲眼看见,这箭是你从后方射来的,而你使用的羽箭与北寇使用的箭矢不甚相同,稍微一查就能看出破绽。你为了避人耳目,才要烧掉整个狭路上的尸体。”
“我……我没烧,我最后没烧,我……”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
身后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吓得脸色煞白,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双手,想去焚烧榻边写了一半的卷册。
一-股冷风侵入,他如惊弓之鸟一般向帐门外看去,却只见门帘被掀起一角,而门外竟是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他听见一个诡异的声响,低声叫着,“二弟……”
一遍又一遍。
他还没从刚刚可怖的梦境中彻底缓过来,听见这个声音险些吓得失-禁,根本没心情去思考这声音是不是太子殿下的。
用颤抖的手披上衣服,他握过佩剑虚着步子往外走去。
是谁。他想问。
但他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紧到发不出声音,而小臂上的伤口更是疼痛难忍。
他打开绷带一看,白日里已经接近痊愈的伤口竟然全部挣裂开来,呈现出狰狞的紫黑色。
他顺着声音走出帐门。
本应在此巡逻执勤的士兵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却恍若未见。
那声音似是知道他走出帐外,便也从更远的地方传来,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引。
而由于精神的极度压迫与崩溃,他竟鬼使神差地跟这那声音走了过去,似是唯有这样,太子的怨气才能从他身边彻底消失。
逐渐远离营帐,他走到了尸堆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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