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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杜源也许是喝得急了,忽然间添了一些酒意,他的双目锁住十音,在喃喃说,世上也有一种人,他出生在泥沼里,看了这样的一双眼睛,同样念念不忘。他多想从泥沼里伸出手去,他伸出去了,眼睛的主人却拒绝来拉住他。泥沼里的人,大概太过脏污了吧,小鱼你说,这是不是很残忍?
爸爸说,加加的眼睛,像妈妈。杜源在暗指妈妈?
十音后颈发凉,强笑着说:人和人之间,大概还讲一个缘分。
是。杜源忽地轻笑起来,说得不错,念念不忘,因为前缘未尽,所以才会有现在,有今天,是不是?这真好。
妈妈的名字反复出现在他的嘴里,突兀而难受,但十音无法阻止,杜源说得正畅快。
恰空极悠长。云海的双音处理得还不错,没有拉得太过撕心裂肺,尽管如果被孟冬听到,大概还是会把他贬到体无完肤,然后冷脸夸一句音准不错。
排练厅内起了脚步声,很轻,有隔音门瞬间打开和合拢的声音,闷且低。
是孟冬离开了么?
杜源没有发现异样,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痛快灌下,然后坐进一只夸张、厚重的巴洛克式沙发里。
他聊起他年轻的时候,在一个边远地区的实验室工作,夜里经常喝那种散装的烧刀子。
因为便宜。杜源在笑,仿佛那回忆还算美好,那时候,我和若海、北溟和那些公子哥看起来一样,都人中龙凤,都人模狗样。其实我们的底色不同,他们应有尽有这一辈子就足够他们挥霍了。我不同,上天和我之间,有个秘密,你知道吗?
十音是第一听他如此畅快地谈论私人的事情,他也不管她听了这些名字,是不是吃惊。
十音试探着问:什么秘密?
杜源指指天花板,笑声很神秘,那张脸有些痛苦:上天欠了我一辈子。那时候我喜欢躲起来喝酒,一个人,喝到不省人事。
杜源恢复了笑容,又灌下一杯,还是难掩兴奋。
十音坐在那家精美的雕花古钢琴旁,探究地注视这张脸。她看着这个自认被上天亏欠了的人,他已经喝了三杯。
其实眼睛轮廓的相似,哪怕是容貌的一模一样,又能说明什么?
杜源这样到老还在抱怨上天的人,孟冬的精神世界,根本无法抵达。这就是他所谓与众不同的阅历?
杜源酒量一般,目中的精光慢慢涣散开去,瘦削的脸不是普通人喝酒时的酡红,反而愈来愈苍白如蜡,配合他僵持而无生气的脸部肌肤,使得这张脸看起来愈发阴森了。
十音心头倒没升起多少惧意。职业使然,这种关头恐惧不顶任何用处,他究竟想说什么?做什么?每一秒的决策才是决定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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