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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隐舟还算和善的表情骤然冷却。
“朱先生此言当真?”
朱深垂眸凝视着微微矮他寸余的少年,从容不迫道:“即便某说是真,小先生仍然会怀疑,既然如此何不自己求索呢?”
李隐舟静默不语。
他的师傅的确好远游,但素有一份骄狂存心,平生最大的乐子就是卖徒弟玩,“青出于蓝”四个字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朱深摆明了在胡说八道。
他是孙家的旧部,所言一定是孙氏授意,一席话里全是漏洞,生怕自己听不出似的。可见他两头都不愿意得罪,所以才撒了这种一戳就破的谎来敷衍。
然而提点至此,对方显然不愿意多谈。
李隐舟指节曲起,任冷风穿过手掌,冷意顺着手纹浸入周身,似将忙碌里被忽略的寒凉一一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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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了朱深,李隐舟回到暂住的房间,果断地打点行装。
剖腹取子这样的奇事流传开去不奇怪,但在这个交通闭塞、信息落后的时代,风声这么快吹去吴郡,连江上船家都知道了,必定是有人悄悄煽风点火。
新春到临,盛宪已经辞任,在不远的吴郡,许贡已经坐上他心心念念的太守
之位,难保不会对自己动杀心。
而许贡一贯和孙策看不对眼。
一旦知道李隐舟救了孙策的妻女,仇上加仇,可不得把他除之后快。
盛宪提拔孙家的旧部朱深就是为了制衡许贡以保护无辜。但如果是孙家自己散播消息,以挑起许贡的怒火,达到借势留人的目的,那朱深也不敢出手相救。
自己若留在江都孙家的势力范围内还好,一旦回吴郡,就等于落入许贡的爪牙中。
……
静谧的傍晚中,木门笃笃被人敲响。
李隐舟手下动作一顿,快速地藏好行李,踏着碎步打开门。
一道长长的影子铺落下来,影子的主人立于逆光之中,被斜阳余晖修饰出劲瘦的身段。
他踩着黑色的剪影走进门内,夕阳从其脸上慢慢褪去,残影勾画出一张瓷胎般冷而薄的皮相。
李隐舟稍微松一口气:“少主有什么事情吗?”
孙权负手而立,似乎已经察觉到他的去意,单刀直入道:“你不能回去。”
现在的孙权已经不是四年前只能借父兄压人的孩子了,孙家如果做了什么,必然瞒不过他。李隐舟也猜测过他的想法和立场,但是万万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开门见山地找上门了。
他索性假作不知其意:“师傅他一个人经营药铺很艰难,我得回去帮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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