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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那些东西跪坐到道文身边,捧起道文的右手,用烫过的镊子挑出伤口中的木刺与玻璃碴,边挑,边心疼地小口吹气儿。
道文缓缓偏过头,瞪着他,眸光阴郁,坐姿奇怪——他不自然地使劲蜷着腿,就像片刻前的西利亚。
“……我不会再去画室了。”西利亚没留意到道文坐姿的变化,他专注于揣摩道文的想法,小声道,“我攒了些应急的钱,够我们生活一段日子,我会找其他的活儿……”
他攒下的钱不够给道文治脑袋,可一段日子的吃穿用度不必发愁,至少他不用再为了下顿饭的黑面包去码头当苦力,他可以慢慢找事做,说不定会有陶艺师愿意让他打个下手。
“找活儿,带上……道文。”左脸的烧伤泛紫、发亮,道文情绪激动,费劲地组织词句,“道文……手艺好,道文……会做陶,赚铜板,道文……已经想起来怎么做了。西利亚哥哥,再也不能、不能……”他说着,语声忽然一顿,机械地用后脑磕向身后的墙壁,磕得嘭嘭作响,“不能!不能!不能……”
“我知道,我不会再去了,我发誓,带上道文,我发誓……”西利亚眼眶酸涩,顾不上恐惧,急急抱住道文的脑袋,用手指一下下捋过他厚密的金发,柔声安抚,直到他停止复诵与挣扎。
……
处理好道文的手伤,西利亚翻出藏钱的小匣子,计数剩余的钱币,规划出每日采买食品的花销额度。
和他估计的一样,这些钱够他们支撑好一阵了。
西利亚心里有了底,他舒了口气,开始清理地上散落的婚纱残片。
珍珠白与银灰,褶皱、凌乱,暧昧地折射着窗外透来的光,像某种隐秘的暗示。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就像是……某些暴行过后的现场。
那股羞耻再度涌上心头,西利亚的面颊涨红了。
道文不知什么时候已从他墙角的专属角落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两条修长笔直的tui懒散地岔着,双手耷拉在tui上,碎花图案的桌布柔顺地垂下。
如果西利亚此时回头,他只能看见道文自胸廓往上、露出桌面的上半身。
道文目不转睛地看着西利亚收拾地上的婚纱残片,瞳仁黑如焦油,视线粘稠、直白地挂在西利亚身上。
健康完好的左臂癫痫般抖动。
第8章 缪斯(八)
……
手腕、脚踝与颈部传来寒冷而沉重的触感,铁锈味儿侵入鼻腔。
西利亚被铁枷禁锢在床柱周围方圆三米的空间中,恐惧地四下张望着,他不记得他是被怎样、又是被谁锁住的了,记忆是一团浆糊。
他的面颊濡湿,皮肤上沾了些黏糊糊的秽物,透明、湿凉,闻不出什么味道,像涎水。
——什么东西会把口水滴在他脸上?
西利亚惊恐地用袖口擦脸,一抬手,铁链被牵动,锵啷作响。
倏地,门外传来脚步声。
西利亚不知道门外是谁,可直觉告诉他对方是一个高度危险的存在,他可怜地弯折膝盖,把脚往身体的方向缩,试图把身子蜷得小一些、更小一些。赤足滑过地板,拖出“呲溜”的异响,脚底触感诡异,凉丝丝、滑溜溜、湿漉漉……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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