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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赫失还是想说动我先退走。我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仍旧挺了挺胸脯,大声道:你另外遣人去报信,我不走!
赫失静静地道:小公主在这里,赫失分不出人手来保护。
我想了一想,他说的话很明白,如果我在这里,只怕真的会拖累他们。虽然我she箭的准头不错,可是我从来没有打过仗,而这里其他人,全是突厥身经百战的勇士。
好吧。我攥紧了刀柄,说道:我去报信!
赫失点了点头,将他鞍边的水囊解下来,对我说:一直往东三百里,若是寻不到大单于的王帐,亦可折向北,左谷蠡王的人马应该不远,距此不过百里。
我理会得。
赫失用刀背重重击在我的马上,大喝一声:咄!
小红马一跃而出,月氏的骑兵聒噪起来,然而小红马去势极快,便如一道闪电一般,瞬间就奔出了里许。我不停地回头张望,只狗崽子月氏骑兵黑压压地bī上来,仿佛下雨前要搬家的蚂蚁一般,而赫失与数十骑突厥骑兵被他们围住,就像被黑压压的蚂蚁围住的黍粒。另有月氏骑兵逸出想要追击我,但皆追不过十个马身,便被纷纷she杀赫失虽然被围,可是每箭必中,月氏骑兵竟然无一个能躲过他的箭锋,那些人马不断地摔倒翻滚在地,仓促间竟无一骑可以追上来。小红马越跑越快,除了那白旌旗,其余的一切都在最后一缕暮光中渐渐淡去,天色晦暗,夜笼罩了解一切。
我策马狂奔在糙原上,无星无月,闷得似要滴下水来。这样的天气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只怕是要下大雨了。在糙原上遇见下大雨可是件要命的事qíng,我抬头看天,天是黑沉沉的,像是一口倒扣的铁锅,没有星月,方向也难以辨识,我真担心自己走错了路。
糙原上其实什么咱也没有,不过是乱闯罢了。我摸黑策马飞驰了半宿,幸得那些月氏人没有追上来。可是赫失他们也没有突围出来,我心中既担心赫失的安危,又担心自己乱闯走错了方向,又急又气,只差没有哭出声来。就在这时候,只听喀嚓一声,一道紫色的长电划破黑沉沉的夜色,照得眼前瞬间一亮,接着轰轰隆隆的雷声便响起来。
是真的要下雨了,这可得想办法避一避。一道道闪电像是僵直的蛇,在乌云低垂的天幕上四处乱窜,我借着这一道紧似一道的电光,看到远处的乱石。原来我一直沿着天亘山奔跑,这跑了大半夜,仍旧是在天亘山脚下。
找块大石避一避吧,总比被雨淋死要好。我促马前行,小红马灵巧地踏过山石,我怕那些碎石伤到马蹄,于是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山间寻去。大雨早已经哗哗地下起来,粗白牛筋似的雨抽在人身上,生疼生疼。那些雨浇透了我的衣裳,顺着额发流进眼中,我连眼睛几乎都没办法睁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望见一块大石,突兀地悬出来,这大石下倒是个避雨的好所在。
我牵着小红马爬到了大石下,一人一马缩在那里,外面雨声轰隆隆直响,这雨势又急又猛,我想起赫失,心中说不出的担忧。小红马半跪在石下,似乎也懂得我心中的焦急,不时地伸出舌头来,舔着我的手心。我抱着小红马的脖子,喃喃道:不知道赫失他们怎么样了外头落雨很急,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在石前冲汇成一片白色的水帘,迷蒙的雾气溅进石下,纷扬得就像一场小雨一般。
也不知道这场雨到底下了有多久,最后终于渐渐停歇。山石外还淌着水,就像一条小溪似的,哗哗响着。而风chuī过,天上乌云移开,竟然露出一弯皎洁的月亮。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再让这风一chuī,可真的冷啊。可是我身上带的火绒早就让雨给淋透了,这里没有gān柴,也没办法生起火来。
外现水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小红马亲热地凑过来。温热的舌头舔在我的脸上,我想既然雨停了,还是赶紧下山继续寻路。
走到山下的时候月亮已经快要落下去了,正好让我辨出了方向。小红马在山石下憋屈了半宿,此时抖擞奔跑起来,朝着泛着白光的东方。太阳就快升起来了吧,不然为什么我身上这么热呢?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手中的马缰也渐渐松了,马儿一颠一颠,像摇篮一般,摇得人很舒服,我整晚上都没能睡,现在简直快要睡着了。
我不知道迷糊了多久,也许是一小会儿,也许是很久,最后马儿蹚进一条河里,我被马蹄溅起的冰冷水花浇在身上,才突然一激灵醒了过来。四处荒野无人,天亘山早就被抛在了身后身后巨大的山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巨人的头顶是白色的雪冠,积着终年不化的冰雪,这条河也是天亘山上的雪水汇集奔流而成,所以河水冷得刺骨。
我浑身都发软,想起自己一直没有吃东西,怪不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可是gān粮都系在鞍后,我口中焦渴无味,一点儿食yù都没有。正想着要不要下马来饮水,忽然望见不远处黑影摇动,竟似有一骑径直奔来,我害怕又是月氏的骑兵,极目望去,却也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来势倒是极快,可幸的是只有一人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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