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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她同乡是跑了,她同乡明明是回家去了,你明知借债人的去向,为何不向其追讨,反倒来为难保人?
那她同乡去哪里了我如何知道
李承鄞将悠娘轻轻一推:你同乡家住何方?
悠娘都快傻了,结结巴巴地答:定州永河府青县小王庄
李承鄞说:行了,现在借债人地址确切,你要讨债就去找他讨债,不要在这里闹事。
王大娘趁机cha进来:我们姑娘说得是,你要讨债只管向那借钱的人讨去,为什么来坊中跟我们姑娘闹事。快出去!快出去!快出去!她一边说一边推推搡搡,孙二和几个泼皮被她连哄带推,一下子就推出了大门。孙二在外头跳脚大骂,王大娘拍着李承鄞的背,得意地说:好姑娘,真替妈妈争气!你是悠娘手底下的孩子?这个月的花粉钱妈妈给你加倍!
我在旁边笑得打跌,那孙二在外头骂得气急败环,却又无可奈何。我看着他突然对手底下的人招了招手,几个人凑在一处jiāo头接耳,嘀咕了一阵就分头散去,我不由得道:哎哟不好,这孙二只怕要使坏。
关上门!关上门!王大娘连忙指挥小子去关门,别再让他们闹进来。还有我那两盏波斯琉璃灯,先把灯取下来再关门,明天就是灯节了,这灯可贵着呢,千万别碰着磕着了
这边厢还在闹嚷嚷摘灯关门,那边厢孙二已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回来了,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竹筒,也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王大娘一见就急了,撵着小子们去关门,门刚刚半掩上,那些无赖已经端起竹筒就泼将出来,只见拨出来黑乎乎一片,原来竹筒里装的全是黑水。大半黑水都泼在了门上,正关门的小子们闪避不及,好几个人都被溅一身漆黑的黑水,而王大娘的裙子也溅上了,气得王大娘大骂:老娘新做的缂丝裙子,刚上身没两日工夫,这些杀千刀的泼皮看老娘不剥了你们的皮
王大娘待要命小子们开门打将出去,那孙二早和那些无赖一哄而散,逃到街角去了,一边逃还一边冲王大娘直扮鬼脸,气得王大娘又叫又跳又骂。
悠娘上前来替王大娘提着裙子,仔细看了又看,说道:妈妈慢些,这好像是墨汁,用醋擦过,再用清水漂洗就能洗净。妈妈将裙子换下来,我替您洗吧
王大娘扶着悠娘的手,犹在喃喃咒骂:这帮无赖,下次在遇见老娘看不打杀他一边说,一边又命人去擦洗大门。奈何那簇新的榉木大门,只刷了一层生漆,竟然一时擦拭不净。王大娘瞧着小子擦不gān净,愈加生气。我看那墨迹已经渗到门扇的木头里去了,突然灵机一动,便唤身边站着的一个小使女:把燕脂和螺子黛取来。悠娘瞧了瞧我的脸,笑着说道:梁公子扮起姑娘来,真是十足十的俊俏,便是不化妆,也要把咱们满坊的姑娘比下去。
我笑嘻嘻地拉着李承鄞:这儿有个比我更漂亮的,快去取来我好给他好生画画!
李承鄞又气又恼,甩开我的手,使女已经捧着燕脂和螺子黛过来,我将盒子塞在他手里,说道:画吧!
李承鄞瞪着我说:画什么?
我没好气:上次你的瑟瑟用白纨扇打死一只蚊子,你不是替她在扇子的蚊子血上画了一只蝴蝶?你既然有本事画蝴蝶,今天自然有本事画这门。
李承鄞哼了一声,我看他不qíng愿的样子,便踮着脚攥着他的领子说:你要是不肯画这门,我可要把后楼贵客的事嚷嚷出来!
李承鄞又瞪了我一眼:你敢!我一张口就叫:大家快去后楼看皇最后一个字硬被李承鄞捂住我的嘴,不曾叫出来。他不用笔,立时用手抓了燕脂,门上画了个大圆圈,然后把里头填满了燕脂。再接着拿了螺子黛,在那墨迹上点点画画,我很少看到李承鄞画画,更甭提用手指头画了,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我也觉得好奇极了。只见李承鄞以手指勾转,涂抹间不逊于用笔,甚是挥洒如意,渐渐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一一细细添补,周围的人不由都屏息静气,看他从容作画。
最后终于画完了,一看,哇!墨迹被泼成大片山峦,水雾迷茫露出重峦叠嶂,然后青峰点翠,山林晴岚,红日初升,好一副山河壮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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