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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苏培盛已经在皇帝内衣夹袋寻到小小一枚紫铜钥匙,一并jiāo与鄂尔泰。复又替皇帝整理好衣裳,依旧替皇帝掖好了夹被。皇帝微闭着眼睛,说话也似有了几分力气:此诏书着庄亲王,果亲王、鄂尔泰与衡臣会同丰盛额、讷亲海望同拆看。此即是顾命,于是众人皆磕下头去,道:谨遵圣谕。此时方才去宣谕传来的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皆已赶到。太监进来禀报此三人已至,皇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再无力气说话。
于是由鄂尔泰与张廷玉捧了匣子,就在寝宫宫门之前,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封缄,取出诏书宣读,果然不出所料,诏书之上笔迹圆润,正是皇帝御笔亲书,乃是:皇四子宝亲王弘历为皇太子,即皇帝位。
皇帝共有十子,长大成人的只有皇三子弘时、皇四子弘历和皇五子弘昼,另有皇十子,此时年方三岁,随母长住圆明园,连名字都还没取,人称圆明园阿哥。但皇三子弘时在雍正五年即被皇帝玉牒除名,撤去huáng带,逐出了宗室,不久就病死了,皇十子太小,继位的人选必在皇四子弘历与皇五子弘昼二人之间。而弘历丰姿过人,见识卓越,远非只会玩鸟赏花、惫懒淘气的弘昼可比,倾朝上下早已默认他即为储君。所以此时密诏一出,再无悬念,弘昼早无夺嫡之心,反倒大大的松了口气。
两位皇子依旧入寝宫侍疾,此时名份已定,皇太子弘历谢过恩,又与弘昼同侍候皇帝吃药。弘昼半跪在脚踏之上,扶了皇帝,弘历端了药碗,依例先尝了一口,侍候皇帝喝了,又侍候皇帝重新躺下,那药唯镇定安神之用,皇帝昏昏沉沉睡了大半个时辰的样子,方醒了过来,脸上却显出烦躁的样子,弘昼见皇帝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忙命苏培盛去拧了热毛巾把子来,侍候皇帝拭过脸。皇帝jīng神像是安稳了些,望着他们二人,见兄弟二人垂手并立,虽然风采各有高下,脸上皆是恭敬慕爱之色。皇帝忽然道:天申,你去将十阿哥抱来。你们都在这里他也该来
弘昼自成人之后,未尝再闻皇帝呼过自己rǔ名,心下忽然酸楚万分,几yù落泪,忆起这位严父虽然昔日诸多苛责,总是恨铁不成钢,而自己因不yù涉及储位之争,故意放làng形骸,每每气得这位皇阿玛大发雷霆,到了如今方显这一片舐犊之qíng。于是含泪磕了个头,径去十阿哥处传皇帝口谕。
皇帝的jīng神像是渐渐好了些,挣扎着像是想坐起来的样子,苏培盛忙拿了大迎枕来,弘历亦上前帮忙,皇帝却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弘历只觉他手心滚烫,皇帝只是温和的瞧着他,他生xing严峻,可此时弘历见他目光之中尽皆爱怜,仿佛自己只是极弱极小的幼儿一般,慈爱之意尽在不言中,不由叫了声:皇阿玛。皇帝却道:那年是我亲手抱了你回来
弘历怔了一下,不知皇帝此话是何意,皇帝眼中却渐渐有了光彩,弘历见皇帝jīng神渐复,心下稍安,但见他的目光虽在自己的脸上,却似乎透过了一切,直望到那看不见的过去光yīn之中,似说与他听,又似是自言自语:你还没有满月又瘦又小却从来不哭饿了的时候只舔我的手指他的手抚摸过儿子的脸颊,语气极是欣慰:你处处都极懂事这千斤的担子,此后都jiāo给你了
弘历终究忍不住,含泪叫道:皇阿玛
皇帝的声音忽低下去:你娘因我吃了太多苦他眼中夹杂着奇异的光芒,仿佛隔着数十年的瞬息烟华,穿越诸多的人事,忆起遥迢而莫知的从前,声音里唯有莫名的狂热:没想到她还活着,我一直怕我一直怕见不着了。弘历大惊骇异,他的生母钮祜禄氏已经是熹贵妃,不仅位份尊贵,而且二十余年来与皇帝相敬如宾,安享荣乐富贵,如何有吃苦之说?更遑论有活着之说?何况皇帝说的是你娘而不是你额娘,皇帝素日最讲究礼法,而此二称呼一汉一满,虽是同一意思,却大大的失了皇家礼数。他心中惶惑着急,皇帝却似比他更急,头上迸出豆大的冷汗,突然用尽全部的力气,紧紧捏住他的手: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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