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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帐篷另一头的霍去病低声问:睡着了吗?
我忙闭上眼睛,仓皇间竟然没有回答,等觉得自己反应奇怪,想回答时,却又觉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更是古怪,遂只能沉默地躺着。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霍去病翻了个身,帐篷内又恢复了宁静。
我站在山坡高处,遥遥望着长安城的方向,明天就要到长安了。
身后的荒糙窸窣作响,回头一望,李敢快步而来,笑向我拱手一礼,我也抱拳回了一礼,有些诧异地问:霍将军召集了众人在玩蹴鞠,你没有玩吗?
李敢走到我身边站定,笑道:怎么没有玩?被他踢得灰头土脸,再踢下去,我今年下半年该喝西北风了,随意找了个借口溜出来。都说qíng场得意,赌场失意,他怎么脚风还这么顺?他那一队的人嘴都要笑歪了,赢得我们其他人快要连喝酒的钱都没有。
我沉默地看着远处没有答话,李敢问:你想长安了?
我随意点点头,李敢凝视着长安的方向,缓缓道:我倒不想回去,宁愿在西北打一辈子的仗。李敢抿着丝笑,似苦似甜:明知道永不可能,却梦里梦外都是她的身影。不敢说出来,只能一个人在心里反复琢磨。时间流逝,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只越发分明。那个李字,像一粒种子掉进心里,见不到阳光,不能向外长去发芽开花,就只能向里去,然后牢牢地生了根。有时候我也困惑,难道是世人常说的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日日惦记吗?这次打仗时,穿行在几万人的匈奴中,在生死瞬间竟然有解脱感,所以我居然爱上了打仗,以前是为家族荣誉和个人前程而战,可这次我是享受着那种生死间的全然忘我,其实是忘了她。
我苦恼地问:真的会一辈子都忘不掉一个人吗?努力忘也忘不掉吗?
李敢皱了眉头思索:我努力想忘记过她吗?我究竟是想忘记她,还是想记着她?
我觉得我们两个各怀心思,自说自话,甩了甩头,把脑中纷杂的心思甩掉,笑问道:你出征前,李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嗯有没有提起过我?
李敢眼神恍惚,唇边一个迷离的笑:有一天我出宫时,恰好撞见她,行礼后,她随口说了句战场凶险,一切小心,明知道她只是听我说要去打匈奴的客套话,可我就是很开心。
我同qíng地看着他,李妍只怕是刻意制造了一场偶遇,或者给了他机会让他去制造一场偶遇:没有提到我吗?
李敢好像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提过你,怎么了?
我微笑着说:没什么。也对,他们见面机会本就少,偶有相逢,没什么特殊qíng况没有必要谈我这个外人。
赵破奴的贴身随从匆匆跑来,一面行礼一面道:李大人,霍将军、高大人和我家大人都找您呢!霍将军说了:你若怕输,就跟他一队,他保你把输的钱都赢回来。
李敢哼了两声,笑骂道:让他几局,他倒真当我怕了他,走!当年我蹴鞠的名气可比我she箭的名气大。
兵士嘻嘻笑着领路先行,李敢回头笑问:你不去看看他蹴鞠吗?长安城出了名的身姿俊俏风流,和他平时沉默冷淡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犹豫了一瞬,摇摇头:他们等着你呢!你先去吧!
回帐篷时,经过蹴鞠场。虽然霍去病下过命令一般士兵不能离队观看,可依旧围了不少人,隔着老远就听见下注的声音、吵架的声音,一个个揎拳捋袖,全无半点儿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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