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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他的眼睛少了些白日的骄傲自信,多了些困惑不定,安静地凝视着我,没有bī迫,也没有哀求,清澄明透,流淌的只是丝丝缕缕的感qíng,撞得我心一疼,脑子还未想清,话已经脱口而出:我以后不会不告而别,即使要走,也会和你当面告别说清楚。
他的唇边绽开一个笑:我会让你舍不得和我告别。
这人给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我冷哼一声,翻身背朝向他:对了!你回了长安,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哪里。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儿问:任何人吗?
我脑中闪过李妍、红姑等人:嗯。
好。
我扭头对他道:天快要亮了,你赶紧再睡一会儿。
他笑着轻点下头,闭上了眼睛。我也合上眼睛,脑中却难以平静。如果让李妍知道我居然和霍去病在一起,说不定她会立即动手铲除落玉坊。以为几封信一扔,就可以跳出长安城的是非纠缠,可人生原来真如霍去病所说,是一架纠缠不休的藤蔓,而不是我以为的一个转身就可以离开和忘记一切。
脑里各种思绪翻腾,不知什么时候才迷糊过去,早上清醒时,榻旁已空,不知道是他动作轻盈,还是我睡得沉,何时走的,我竟然毫无察觉。手轻摸了下他躺过的地方,人怔怔发着呆。
一百!满手是血的李诚大叫一声后,再无力气,刀掉到了地上,人也直接扑倒在地上。
我皱眉看着李诚:你不想在未上战场前就流血而死,就先去把伤口收拾gān净。
李诚龇牙咧嘴地笑着,qiáng撑着站起,眼中泪花隐隐:一百招了,金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笑点了下头:知道了,找大夫包扎好伤口,今天晚上我请你到集市上吃顿好的,给你补补身体。
我点了一份红枣枸杞炖jī,李诚的脸有些苦:就吃这个?
我诧异地说:这难道不比军营中的伙食好很多?军营中的伙食可是连油水都少见。
当然没法比,可这好虽好,却太清淡了,像是人家女的坐月子吃的。李诚盯着白色的jīròu,郁郁地说。
我笑递给他一个木勺:你最近没少流血,特意给你点来补血的,少废话,赶紧喝吧!
两个男子用过饭后骑马离去,马从窗外奔过时,我无意扫了一眼,马后臀上的苍láng烙印栩栩如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李诚看我紧着眉头发呆,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金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忙笑摇摇头。小二来上茶时,我随口问:刚才出去的两个大汉可是本地人?
小二一面斟茶,一面道:不是,看上去像是富豪人家的家丁,好像家里人走失了,四处打听一个姑娘。唉!如今兵祸连连,人活不下去,只好做qiáng盗,商旅都要雇好手才敢走河西和西域,一个姑娘家只怕凶多吉少了!
李诚冷哼道:都是匈奴,打跑了匈奴,大家就可以安心过日子,就不用做qiáng盗。
小二似想说什么,微张了下嘴,却又闭上了嘴巴,赔着笑斟好茶,人退了下去。
军营中的生活极其简单平静,将近一个月,每天除了和李诚打架练马,逗逗小谦和小淘,就是四处转悠着打发时间。
正觉得无趣时,霍去病的信到了。
我与公孙敖率军从北地郡出发,各自领兵进攻匈奴。李敢此次也随军出征
我眉头皱了起来。
别皱眉头,他随父亲李广从右北平出军,我们各自率军征战,不到最后,碰面机会不大。接信后,请随送信人一同走,北地郡见。
送信来的陈安康等了半晌,见我仍然坐着发呆,轻咳一声:将军命我接你前往北地郡。
我叹口气:将军肯定对你另有吩咐,不走恐怕不行,走就走吧!不过我要带李诚走,你可能办到?
陈安康作了一揖:此事在下还有资格说话,命此地统领放人即可,到了将军那边,自然一切可便宜行事。
我站起道:那就出发吧!
陈安康如释重负地轻轻吁了口气,我嘲笑道:不知道你们将军给你嘱咐了些什么,竟然搞得你如此紧张。
他笑着说:不光将军的嘱咐,临来前家父整整唠叨了一晚上,让人重也不是,轻也不是,礼也不是,兵也不是,我是真怕你拒绝。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父亲?
陈安康笑道:家父就是将军的管家。
我啊了一声,指着自己:那你知道我是女子?他含笑点了下头,我心里对他生了几分亲切,抱怨道:看看你家将军把我折磨的,这辈子只有我磨别人,几曾被别人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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