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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掀开盖子时,竟然是一碗香气扑鼻的羊ròu汤煮饼,

我低头凝视着碗中的羊ròu汤,刚喝了一口,人还倔犟地笑着和霍去病说话,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落在汤上,一个接一个小小的涟漪dàng开。我慌忙端起碗,半遮着脸,拼命地大口吃起来。

霍去病假装没有看见,自顾说着不相gān的话。

我qiáng抑着鼻音问:有酒吗?

他起身拎了两壶酒过来。随着酒壶一并递过来的是一块面巾,他一眼都没有看我,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漫天雪花,捧着酒壶一口口喝着酒。

我举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不一会儿,烈酒像火一般在腹脏内烧了起来。

半醒时,只觉鼻端一直萦绕着一股清淡温和的香,待清醒时,才发觉香气来自帐顶上吊着的两个镏金双蜂团花纹镂空银薰球。流云蝙蝠紫霞帐,蓝田青碧暖玉枕,富贵气象非一般人家,一瞬后明白过来是醉倒在霍府了。

怔怔地看着头顶的银薰球,突然极其想念láng兄,觉得此时唯有搂着他的脖子才能化解些许心中的千分疼痛和万丈疲惫。

婢女在外细声试探道:姑娘醒了吗?我大睁着双眼没有理会。

又过了半日,听到霍去病在外面问:还没有起来吗?

奴婢轻叫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

霍去病吩咐道:练武之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觉?准备洗漱用具吧!说完自己推门而进,别赖在榻上,这都过了晌午,再躺下去,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我躺着未动,他坐在榻旁问:头疼吗?。

我摸了摸头,有些纳闷地说:不疼,往日喝了酒,头都有些疼,今日倒是奇怪,昨日夜里喝的什么酒?

哪里是酒特别?是你头顶的薰球里添了药糙,昨天晚上特意让大夫配的方子。

婢女们捧着盆帕妆盒鱼贯而入,雁字排开,屏息静气地候着。看来不起是不行了,日子总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仍旧继续,想躲避都无处躲避。我叹了口气:我要起来了,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霍去病起身笑道:懒猫,手脚麻利些,我肚子已经饿了,晚了就只能给你留一碗剩饭。

未央宫,昭阳殿。

我伸出一根手指逗着rǔ母怀中的刘髆,小孩子柔软的小手刚刚能握着我的手指,他一面动着,一面呵呵笑着,梨子般大小的脸,粉嫩嫩的。我看得心头一乐,凑近他笑问:笑什么呢?告诉姨娘。看到rǔ母脸上诧异的神色,才惊觉自己一时大意居然说错了话。小孩子虽然连话都还不会说,可身份容不得我自称姨娘。我有些讪讪地把手抽回来,坐正了身子。

李妍吩咐rǔ母把孩子抱走,笑道:要能真有你这样一个姨娘,髆儿可真是好命,让髆儿认你做姨娘吧!

我欠了下身子道:天家皇子,实在不敢。

李妍浅浅一笑,未再多说,她端详了我半晌后问:你这是怎么了?眉宇间这么重的愁思?

我轻摇了下头道:你身子养得可好?

那么多人伺候着,恢复得很好。你和石舫舫主有了波折?李妍试探地问。

我岔开了她的话题,对她笑道:恭喜你了。

恭喜我?喜从何来?

李广将军的弟弟、李敢的叔叔安乐侯李蔡升为丞相呀!百官之首,金印紫绶,掌丞天子,日理万机。

李妍的面色一无变化,随意地道:归根结底还是要多谢你。

我笑了笑:不敢居功,娘娘召我进宫来拜见小皇子,人已见过,我该出宫了。我向李妍行礼请退。

李妍却没有准我告退,沉默地注视了会儿我,一字字道:金玉,帮我。

我摇了摇头:从送你进宫的那日起,我已说过,我对你进宫后的事qíng无能为力。

你说的是假话,你所做的一切,心中定有所图,只是我直到现在仍旧看不透你究竟意yù何为。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本来就有些图错了,现在更是彻底没有所图。

李妍等了半晌,忽地轻叹口气:金玉,你的xing格表面看着圆通,其实固执无比,我qiáng求不了你,但是求你不要和我作对。她带着几分苦笑,人人都说卫青有个好姐姐,可我觉得真正幸运的是卫皇后,老天赐了她一个如卫将军这般沉稳如山的弟弟后,居然又给了她一个苍鹰般的外甥,而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亲姊妹,但凡有你这样一个姊妹,我也不会走得这么辛苦。

我凝视着她,郑重地说: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和你的事qíng一无瓜葛,绝不会阻你的路。

李妍点了下头,有些疲倦地说:你要永远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你去吧!

我起身后,静静地站了会儿,这一别恐怕再不会相见了,对这个和自己身世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我总是怀着同qíng和怜悯,不禁真诚地叮咛道:李妍,照顾好自己,有时间看看医家典籍,学一些调理护养方法,呼吸吐纳对延年益寿很有好处。陛下jīng于此道,你不妨也跟着学一些,越是孤单,才越要珍惜自己。

李妍感受到我语气中的真诚,眼中也有融融暖意:我记住了,我还有一个儿子要照顾,肯定会爱惜自己。

我笑向她欠了欠身子: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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