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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嬷嬷歉疚地说: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照顾了她二十多日,觉得像。一个猜测本不该乱说,可如果她真身怀龙种,就事关重大所以我不敢隐瞒。
刘询头重脚轻地走出了冷宫。
刘弗陵有了子嗣!
刘弗陵有了子嗣!
他脑内翻来覆去地就这一句话。
如果刘弗陵有了子嗣,那他这一个月的忙碌算什么?霍光现在可知道云歌有了身孕?如果霍光知道有可以任意摆布的幼子利用,还需要他这个棋子吗?如果赵充国他们知道刘弗陵有子嗣,还会效忠于他吗?如果如果
无数个如果,让他心乱如麻、步履零乱。
握着国玺的刹那,他以为一切已成必定,这座宫殿,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了!可不成想老天悄悄地安排了另一个主人,那他究竟算什么?
不!绝对不行!宫殿、天下都是他的,他就是主人!
已经失去过一次,绝无第二次。那一次,他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老天摆布,这一次,他绝不会俯首帖耳的认命。
零乱的步伐渐渐平稳,慌乱的眼神逐渐冷酷,他开始仔细地思考对策。
算来,云歌即使有身孕,应该也就一两个月,他是因为机缘巧合才预先知qíng,霍光应该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想到这里,他慌乱的心又安稳了几分,快步向宣室殿行去,七喜,立即传赵充国,张安世,隽不疑入宫。
他必须立即登基!
※※※
残月如钩,寒天似雪。
院内几株梧桐,灰色的枝桠在冷风中瑟缩,青石台阶上一层冷霜,月光下看来,如下过小雪。霜上无一点瑕痕,显然很久未有人出入。
四月站在院子门口,低声说:王爷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我们都不敢自红衣死后,王爷像变了个人
孟珏眼内如结冷霜,四月心中一颤,不敢再说话,行了个礼后,悄悄离开。孟珏踩着冷霜,缓缓踏上了台阶,门并没有关紧,轻轻一推,应声而开。
屋中七零八落地堆满了残破的酒坛,浓重的酒气中,散发着一股馊味。刘贺披头散发地躺在榻上,一袭紫色王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孟珏在榻边站着,冷冷地看着刘贺。
刘贺被冷风一chuī,似乎有了点知觉,翻了个身子,喃喃说:酒,酒
孟珏拎起地上的一坛酒,不紧不慢地将酒倒向刘贺。刘贺咂吧了几下嘴,猛地睁开了眼睛。孟珏依旧不紧不慢地浇着酒,唇边似含着一层笑意。刘贺呆呆地瞪着孟珏,酒水从他脸上流下,迅速浸湿了被褥、衣服。冷风呼呼地chuī到他身上,他打了个寒战,彻底清醒。
孟珏倒完了一坛,又拿起一坛继续浇。
你有完没完?我再落魄仍是王爷,你算什么玩意儿?给我滚出去!
刘贺挥手去劈孟珏,两人身形不动,只掌间蕴力,迅速过了几招,刘贺技高一筹,占了上风,将孟珏手中的酒坛震飞。酒坛砸到墙上,砰的一声响,裂成碎片。
屋中的酒气,弥漫开来,浓烈yù醉。
孟珏退后,负手而立,笑看着刘贺,看来很清醒了,方便我说话?
自我进京,你连影子都未露过,现在怎么又有话了?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可说。刘贺移坐到榻旁的案上,顺手抄起一瓶酒,大灌了几口,孟大人,还是赶紧去服侍新帝,等新帝登基日,定能位列三公九卿。
孟珏不屑解释,也未有怒气,只笑着说:多谢你的吉言!先问你件事qíng,刘询手底下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一帮黑衣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绝非江湖糙莽的乌合之众。人,刘询不愁没有,可他哪里来的财力物力训练这些人。
刘贺怔了一瞬,明白过来,说道:你还记得羌族王子克尔嗒嗒吗?当年皇上告诉刘询,可以给他财力物力,让他想办法暗中介入羌族内部,想来,刘询就是用皇上的钱偷偷训练了这支军队。
孟珏眼中似有疑问,眉头紧锁,刘贺轻叹了一声,刘询的这些花招,皇上应该都心中有数。
孟珏唇角一抹冷笑,刘弗陵如果知道刘询用他们做了什么,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刘贺诧异地问:刘询做了什么?这只军队虽然是刘询效仿羽林营所建,但现在最多两三千人,还成不了气候。
孟珏没有回答刘贺的问题,巡视了屋子一圈,打开了所有箱笼,开始收拾东西。
刘贺跳了起来,去拦孟珏,你做什么?这些是红衣的东西!
我要把她的东西取走,还有她的棺柩。
去你娘的!红衣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几时轮到你在这里说话?
孟珏冷笑:你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有什么脸在这里嚷?
孟珏的话戳到他的伤处,刘贺语滞,人仍挡在箱子前,脸上却是死寂的黯灰。
该争时不争,该退时不退,做事qíng含含糊糊,唯独对我的疑心一点不含糊。在那么重要的时刻,你竟然回了昌邑,一副对皇位没有兴趣的样子,既然当时没有兴趣,为什么不索xing没兴趣到底?让大家都平平安安!
皇上并没有打算传位给我!他请我离开长安,我刘贺想说,他不想背弃刘弗陵最后的要求,可是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解释给孟珏听,孟珏也不可能明白他对刘弗陵的尊敬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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