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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歌起了个大早去看刘弗陵,寝宫却已无人。

小宦官赔笑说:皇上一大早就起身办事去了。

哦,皇上今日的心qíng可好?

小宦官挠头,姑娘,你也知道,皇上一年四季都一样,淡淡的,没什么高兴,也没什么不高兴。

云歌笑笑,未说话。陵哥哥的喜怒哀乐和常人没什么不同。

一连很多日,刘弗陵总是早出晚归。

深夜,云歌好不容易等到他时,他总是很疲惫的样子,虽然他会qiáng撑困倦和云歌说话,云歌却不愿再烦扰他,只想让他赶快休息。

看来又出了意外,让他上次所说的准备好了,变成了并没有好。

云歌按下了心内的焦虑,重新开始静静的等待。

她开始亲自照顾宣室殿内的各种花糙。浇水、施肥、剪枝,还移植了一些喜yīn的藤萝过来,大概自幼做惯,她又本就喜欢做这些事qíng,宣室殿带给她的焦躁随着花糙的生长平复了许多。

云歌蹲在地上松土,每看到蚯蚓,总会高兴地一笑。她刚开始照顾这些花糙时,可是一条蚯蚓都没有。

富裕站在一角,看了云歌很久,最后还是凑到了她身旁,即使冒着会被于总管杖毙的危险,他也要告诉云歌。

小姐,有件事qíng皇上,皇上

云歌放下了手中的小铁铲,安静地看着富裕。

富裕不忍看云歌双眸中的清亮,低着头说:皇上这几日离开清凉殿后,都去了椒房殿。

云歌未说一句话,只扭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半谢的花。

很久后,她站起,我想一个人走走,不要跟着我,好吗?

云歌一路急跑,跑到了清凉殿外,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退到角落里,只定定地凝视着殿门。

夏日的蝉正是最吵时。知了、知了地拼命嘶鸣着。

云歌脑内的思绪漫无天际。一时想起和陵哥哥在糙原上的盟约,心似乎安稳了,可一时又忽地想起了孟珏在山顶上给她的誓言,心就又乱了。一时想着这天下总该有坚贞不变、千金不能换的感qíng,一时却又想起也许千金不能换,只是没有碰到万金、或者千万金

不知道站了多久,日影西斜时,一个熟悉的人从清凉殿内出来,被身前身后的宦官簇拥着向左边行去。

回宣室殿不是这个方向,这个方向去往椒房殿。

不过也通向别处,不是吗?也许他是去见刘贺。云歌在心里对自己说。

远远跟在后面,看到他向椒房殿行去,看到宫女喜气洋洋地迎了出来,看到小妹欢笑着向他行礼。他缓步而进,亲手扶起了盛装打扮的小妹,携着小妹的手,走入了内殿。

原来,他不是无意经过,而是特意驾临。

心里最后相信的东西砰然碎裂。那些尖锐的碎片,每一片都刺入了骨髓,曾有多少相信期待,就有多少锥心刺骨的痛。

云歌慢慢坐到了地上,双臂环抱住自己,尽量缩成一团。似乎缩得越小,伤害就会越小。

红衣拖起了地上的云歌,刘贺说了什么,云歌并未听分明,只是朝刘贺笑。

皇子关系着大汉命脉、天下百姓,不管政见如何不同,可在这件事qíng上,百官都在力谏皇帝毕竟是皇帝,与其让霍成君进宫,不如宠幸上官小妹。小妹若得子,只得一个儿子依靠罢了,霍成君若得子,却后患无穷

刘贺的声音淡去,云歌只看到他的嘴唇不停在动。

原来所有人都早已经知道,只有她蒙在鼓里。

云歌不想再听刘贺的开解,这些道理她如何不懂呢?原来这就是他的解决办法。

笑着拒绝了红衣和刘贺的护送,独自一人回宣室殿。

却是天地茫茫,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漫无目的,心随步走。

太液池上的huáng鹄还是一对对高翔低徊,淋池荷花依旧娇艳,沧河水也如往日一般奔流滔滔。

可是,有些东西,没有了。

从未央宫,走到建章宫,又从建章宫回到未央宫,云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看到月亮已经爬到了中天。

当她回到宣室殿时,刘弗陵立即从殿内冲了出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急急问:你,你去哪语声顿了一顿,紧握的手又慢慢松了,淡淡的语气,夜很深了,你赶紧歇息吧!

她不应该央求和企求一个人的心意的。她应该昂着头,冷淡地从他的面前走过去,可她做不到。云歌有些恨自己。

可如果央求真能挽回一些东西,那么,恨就恨吧!

陵哥哥,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刘弗陵转过了身,我很累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陵哥哥。

叫声清脆,一如很多年前。

刘弗陵的脚步却只微微停了一瞬,就头也未回地进了寝殿,任云歌痴痴立在殿前。

※※※

天仍漆黑,刘弗陵就穿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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