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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跳,打断他的话:就算在外面吃过了也要吃一点,就吃一点点,我做了很久还没说完想起这些菜十成是凉完了,正巧伙计打着呵欠穿过大堂,赶紧手忙脚乱地端起做得最久的那一大碗汤,喂小二哥
不等我吩咐完,慕言已坐下来执起筷子,手中的竹筷正伸向中间那屉翡翠水晶虾仁饺,抬头道:我还没吃,一起吃吧。
我愣了愣:你喜欢吃那个?
他仔细端详竹筷中的饺子,似乎在想什么,好会儿才回答我:有点朦胧印象,记不清了,这是你自己包的?
我大大点了头,满怀期待地想看到他吃下去会露出什么表qíng,心里有点在意那个所谓的朦胧印象,但不肖一瞬就打消疑虑,就算是有什么印象,也不该是关于我,子午华胥调若是如此容易看透,也就不配被称为人生最终曲了。
吃完一只饺子,他放下竹筷喝了口荼,唇角含笑:味道不错,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会做菜。
隔着烛火的微光,我撑着腮帮轻声对他道:嗯,我很会做菜的。那你有没有变得喜欢我一点呢?
他喝茶的动作停下来,笑容渐渐散去,眼角余光扫在我包扎得像棵小人参似的手指上,答非所问道:你的手指怎么了?切伤了?
我镇定地藏到背后:没有。半刻前他要是问我这句话,我不仅会实话实说还要添油加醋,说不定能让他觉得我特别惹人怜爱什么的,可刚刚才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很会做菜,要是还承认手是被切伤的就太没智慧了,只能暗叹一声,鱼和熊掌终究是不能兼得。
他从头到脚打量我,明显不信:那怎么包成那样?
我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加有用的借口,半天,道:包来玩儿的。
他不动声色地拉过我的手,轻轻松松就拆掉包在最外面的那层纱布,等伤口现出来才轻飘飘道:还有什么话想说,说吧。
伤处被碰到还是有点痛,可我确实还有话说,凑过去低声问他:慕言,青楼里的姑娘漂不漂亮?
托着我左手的那只手微微一顿,我觉得他可能不会理我,不多时,却听到淡淡的回答:没太注意。停了一会儿,又道,我是去谈事qíng。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一下,凑得更近:是我漂亮,还是他们漂亮?
他在重新帮我包扎手上的纱布,闻言不轻不重勒了一下,我痛得一抽,将脑袋埋进手臂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能快点喜欢上我呢,我也是会觉得辛苦的呀。
只能听到纱布摩擦的碎响,他的手法熟练,比君玮或者我都要包得好很多,只是一直没有回答我。
但就算这样,此时这一刻,我也觉得很开心满足。人生若不往前看也不往后看,只是活在当下,就什么烦恼也没有,有时候我们觉得活得太累,只是因为想得太多。
君玮觉得自从我给慕言做过一顿饭,他待我已明显不同,说实话我是没有看出来。
一日一日,漠漠时光流逝,多逝一日,便向死亡多迈近一步。慕言不是容易被漂亮姑娘打动的人,他爱上我对了他是怎么会爱上我的来着?
我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明白的只是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事qíng,那一日大雨滂沱,他在雨中找到我,对我说:阿拂,我喜欢你。
那些美好的回忆,我无数次想起,在这梦中的一个又一个雪夜。虽然知道细水长流才是永恒,可我已没有那么多时间。
若是在他贵为世子的过去,已有无数姑娘变着花样来讨他欢心,让他觉得此时我的好皆是寻常,那,有没有一个女子,曾经愿意为他失去自己的双手呢?
若是我那样做,是否他就会动容,是否一切就会如我所想,是否最终他就可以忘掉我呢?我想了又想,最后觉得,其实可以试试。
慕言他纯粹是为了铸缕剑才要赶去颍川荆家。但我所知道的,荆家的铸缕剑最后却并非归于陈国世子。
这件事在当时非常有名,荆家家主邀了天下英雄前去试剑,原定的规则是谁能破掉铸剑庐的七星剑阵便可以带走铸缕。
可最想要铸缕的那人却是个丝毫不会剑术的妇人,她已故的丈夫还活着时被称为剑痴。荆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是举世闻名的雕刻师,最擅女子人像,雕出的作品栩栩如生,可惟独人像的手指总是掩在流云袖中,传说是因未曾觅得一双灵活的巧手,将它剖开来辨明骨骼肌理,才直无法雕刻出女子素手的神韵,就gān脆弃而不刻。
想要铸缕的那位妇人不会使剑却会使针,刺绣之艺天下绝迹。于是,妇人将自己的一双妙手砍下来送给了荆家的小少爷,在试剑会的前夜带走了铸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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