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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哥他剑术高超,遇事出剑一向快速,常令他的那些影卫们无地自容。可即位那日,夜宴上有刺客行刺,明明是能极易挡回去的剑锋,哥哥却我去探慰他的伤势,问了许久,他只淡淡告诉我,他已不能用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那日误刺了你,所以再不能用剑。今次也是,赶着你的生臼,其实身体还没有完全将养好,也不远千里来雁回山。他虽什么也没说,可我也想得到,这全是为了你。

可你如何忍心,如何忍心明明还在人世却瞒着他,他就来到你面前你也不肯见他,如何忍心让他

山dòng很高,第一次发现,原来dòng顶许多地方都被溶蚀。是啊,我如何忍心,我不忍心的,可,一种痛缓慢地自心底滋长,良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苏仪,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前往吴城的路上,听说赵姜两国开战。这事既在人意料之中,又在人意料之外。八月底慕言便同赵王会盟,我以为依赵王的急脾气,最多不过半月便要同姜国宣战,却不想今次竟沉住了气,一直拖到了十月初。

听说宣战之日,赵王亲临阵前历数了姜国的七大罪状,压轴的那一条十分罐彩,人证物证确凿地直指四月时姜国为除苏誉嫁祸赵国借刀杀人之事。

赵王声声控诉,说姜国实乃虎láng之心,yù一方坐大,不惜设此毒计以使赵陈两国相互攻伐而得渔翁之利,幸好两国长年睦邻友好,兼有姻亲之信,才免了国主兄弟阋墙,不想姜王却贼心不死,为了掩埋掉此前设计赵国和陈国的不义之举,竟然不惜自断右臂,使出苦ròu计来自己杀了自己主事的丞相且诬赖到赵国头上,姜王此举,着实有违为君之道,上对天子不忠,下对臣子不义,令天下人心寒,如何如何的。

我觉得这条罪状前半段还挺有谱,后半段可真是冤枉死了姜王。能想得到月前慕言是怎么编排好这番说辞去蒙骗赵王,也能想得到赵王为什么就死心塌地相信了他一番鬼话并果然出兵,没有其他原因,一切只是靠天生的演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着棋,慕言走得极妙,当初姜国撒网布局之时又岂能料到今日是这个结果,又岂能料到最后有资格收网的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yù设计的那条网中鱼?

但我想,以赵国的国力,敢向姜国宣战,又不是一时冲动,必定是会盟之时慕言许诺了两国一旦开战,赵国为前锋陈国便为后盾什么的。但直至苏仪将我秘密带回吴城,却并未听到赵国在这场战事里讨得什么便宜。

反而听说姜王被那七条罪状激得恼羞成怒,调兵遣将前来拒敌,全国上下同仇敌忾,连续七日,赵国大军不仅未能在两国边界线上前进分毫,反而节节败退。看来慕言并没有兑现当初同赵王的诺言。

苏仪用一个不解世事的公主眼光来看待这场战事,觉得赵国和姜国两败俱伤最好了,如此,与两国相邻的陈国数十年都能高枕无忧。

连她都看出这事的门道,相信深陷囹圄的赵王也反应过来,但此时此刻,除了大张旗鼓向陈国求救,他已别无他法。而不到两国两败俱伤之时,我敢打赌,慕言他决然不会出兵。我喜欢的这个人,我着实很了解他,只要我想的话。

十月二十五,天有yīn风,自璧山一别,我与慕言已整整十五日未见,对他来说,与我分别的时光还要更长一些。

战线拉得太长,赵王终是支撑不住,急惶惶遣使来吴城求援。听苏仪说慕言借口身体有恙,辰时并未上朝,将赵国的使臣彻底晾了一顿,下午才又传了旨,说身体稍好一些,晚间将在珍珑园大宴友国来使。

苏仪在一旁安慰我:哥哥这一向的状况虽然都有些不好,但身上的伤势已经没大碍了,料想只是夜里忙于政务太甚,无妨的。再说,今日夜宴,晚些时候你便也能看到

话没说完却红了眼眶。我笑着同她做了个鬼脸:若今夜你仍是这样,那我们铁定要穿帮了,被他知道你说该怎么办,挨打的话你可要站在我前面。

她愣了愣,抹着眼角道:明明都这么糟糕了,还有心qíng开玩笑,你果然像哥哥说的那样,他不在的时候脑中蓦然闪过慕言那时所说的话,我不在的时候,她比谁都坚qiáng。

我打起jīng神来,撑着头道:你看,都是他说了那样的话,害我本来想哭都不敢哭了,要给你做好表率嘛。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轻声道:除了让哥哥他忘记,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嫂嫂?我抬头看了会儿房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是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终于做出这个决定,要为慕言弹一支华胥调,子午华胥调,拿走他的记忆。

其实子午华胥调获得曲谱的方式同我往常弹奏的华胥调并没什么不同,只是须在子夜奏响,以鲛珠为契约,以咒语及念力拨动琴弦而非手指。

弹奏出的曲子能为对方编织一个特别的幻境,这幻境虽也是过去重现,吸食的却并非对方的美梦xing命,而是那个人在心中刻痕最深的感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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