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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多年前,将擎苍锁进东皇钟后,连累我睡了两百多年,两百多年不能为墨渊施血,待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急着去看墨渊的仙体,手脚发凉地生怕他出什么岔子,yīn差阳错却发现没了我的血,墨渊的仙体竟仍养得很好。折颜啧啧道:怕是墨渊要醒了。我且惊且喜地小心揣着这个念想,折颜却全是胡说,至今墨渊仍未醒来。

离镜那托着玉魂的手在半空僵了许久,默默收回去时,脸上一派颓然之色,只沙哑道:阿音,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四下全是雾色,衬得他那嗓音也缥缥缈缈的,很不真切。

其实,略作回想,记忆深处也还能寻出当初那个少年离镜来,虽因着他老子的缘故,眉目生得浓丽女气了些,做派却很潇洒风流,面上也总是红润明朗,全见不出什么闺阁里才有的伤chūn悲秋惆怅失意之色。时间这个东西,果然磨人。

因了这一番感喟,初见着他的不快倒也淡了许多。如今回想同他那一番前尘旧事,一桩桩一件件,正如同前世之事,心中四平八稳,再生不出一丝波澜涟漪,更遑论回去二字。

我暗自望了灰蒙蒙的天,无可奈何道:鬼君不过一些心结未解而已。老身早说了,鬼君这样的xing子,一生只追求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占有了,便绝不会再珍惜了。鬼君现下一心扑在老身身上,不过因老身被鬼君弃了后,没找个地方一头撞死,反而还活得好好的,便叫鬼君觉得老身从未将鬼君放在心上了,如此才有这一番纠缠

他一双上挑的眼角微微泛红,衬得容色越发艳丽,并不答话,只深深看着我。

我稳了稳心神,将折扇摊开来,抚着扇面上的桃花。抚了一会儿,终柔声道:似今日我们这样坐着平和说话,以后再不会有了,有一些事qíng,我便还是说清楚吧。七万年前,我因你而初尝qíng滋味,因是首次,比不得花丛老手,自然冷淡被动些,可心中对你的qíng意却是满满当当的。阿娘总担心我那般不像样的xing子,不够惹人怜爱,不凭借白家的声威便嫁不出去。你并不晓得我的身世,甚至不晓得我原是个女儿身,却能真心来喜欢我,还日复一日送上许多qíng诗来,甚而散了满殿的姬妾,你做的这些,我心中很欢喜,也很感激。我们白狐一族虽是走shòu,却比不得一般走shòu博爱多qíng,对认定的配偶从来一心一意。那时候,我已确然将你看作了我相伴一生的夫君。若没有玄女这桩事,待学成之时拜出师门,我自然是要嫁给你的。你也知道,彼时我们两族正有些嫌隙,自同你一处以来,我日日都在想着将来如何说服阿爹阿娘,能同意我们的婚事,因怕忘了,每想到一条好理由,便喜滋滋记在绢帛上,丈余的绢帛用小楷记得满满当当。如今想来真是傻得很。

离镜嘴唇颤了几颤。

我继续抚着扇面,淡淡道:玄女能帮你的,我白浅袭青丘神女之位,便不能帮你吗。可你却在我对你qíng浓正炽之时,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撞破你同玄女那桩事,心中痛不能抑。只叹我当初糊涂,对玄女掏心掏肺,到头来却让她挖了墙脚。我不过要扇她一扇,你却那般护着,可知我心中多么难受。你那句先时是我荒唐,真正叫我心灰意冷。你只道我放手放得潇洒,却不知这潇洒背后多少心酸苦楚。离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疼痛堂而皇之挂在脸上,可即便没挂在脸上,那痛却是一分也不少的。我总以为自己能做你的妻子,却不想到头来全是一个笑话。那些时日常做的一个噩梦便是你搂着玄女,将我一把推下昆仑虚去。噩梦连连之时,却只闻得你四匹麒麟shòu将玄女娶进了大紫明宫,连贺了九日。说来可笑,嘴上虽说得潇洒,事已至此我却仍对你存着不该有的念想。此后鬼族之乱,玄女被擎苍抽了一顿抬上昆仑虚,我竟暗暗有些欢喜,私下里一得空闲,便止不住为你找些借口,让自己相信你并不是真心爱玄女,否则不会任玄女活活受那样的苦,心中竟渐渐快慰起来。此后才晓得那原来是你们使的一个苦ròu计,离镜,你不会想知道那时我心中是什么滋味。后来师父仙逝,我qiáng撑着一颗卑微的心前去大紫明宫求取玉魂,你永不能明白我鼓了多大的勇气,也不能明白那日你让我多么失望。你说嫉妒师父,才不愿予我玉魂,可离镜,你伤我这样深,委实比不上师父对我的万分之一。当我在炎华dòng中失血过多,伤重难治,命悬一线之时,眼前涌的竟不是你的脸,我便晓得,这场qíng伤终于到头了。彼时,我才算得了解脱。

离镜紧闭了一双眼,半晌才睁开来,眸色通红,哽咽道:阿音,别说了。

我勉qiáng将扇子收起来,怅然道:离镜,你确是我白浅这十四万年来唯一倾心爱过的男子。可沧海桑田,我们回不去了。

他身子一颤,终于流下两行泪来,半晌,涩然道:我明白得太迟,而你终究不会在原地等我了。

我点了点头,于鬼族再没什么牵挂,临走时叹了句:日后即是路人,不用再见了。遂告辞离去。

拨开雾色,夜华正候在前方不远处,道:明明是那么甜蜜的话,由你说出来,偏就那么令人心伤。

我勉qiáng回他一笑。

第十六章桃李艳事

到得南天门,并不见守门的天将,只几头老虎挨着打盹儿,huáng黑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修为不凡的灵物。

我敲着扇子调笑:便是我那青丘的入口,好歹还有个迷谷坐阵。你们这三十六天大罗天界,却只让几头老虎守门吗?

夜华蹙了蹙眉:太上老君今日开坛讲道,想他们是去赴老君的法会了。转而又淡笑与我道,听说在凡界帮元贞渡劫时,浅浅你常同元贞论道,想是道根深植了,老君这么多年讲遍天上无敌手,在高处不胜寒这个境界上站得十分孤单,你此番上天,正好可以同他辩上一辩。

我吞了口唾沫,gāngān一笑:好说,好说。

南天门外白云茫茫,一派素色,过了南天门,却全然另一番景象。huáng金为地,玉石为阶,翠竹修篁,瑞气千条。比之四海水晶宫的金光闪闪,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上来之前,为防万一,我英明地缚了白绫,不然这双眼睛保不准就废了。偶有几只仙鹤清啸一声,扑棱着翅膀从头上飞过,我慨然一叹,握住夜华一双手真诚道:你们家真有钱。夜华脸色阵白阵青,道:天上并不是所有宫室都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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