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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有些好笑地叹气,突然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向诛仙台边缘倒去。
她以为素锦要将自己推下诛仙台,赶紧用手抓住台缘的木桅。可翻下高台的却是素锦。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已掠过一个黑色的影子,跟着跳了下去。
夜华抱着素锦站在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那一双黑色的眼睛里,酝酿了滔天的怒火。
素锦在他怀中气息微弱地开口:别怪素素,想来,她也不是故意推我的,就是听了,听了天君要将我赐给你的消息,有些冲动。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她明明,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夜华,你信我,你信我她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向面前的青年解释,惊惶地,毫无章法地,像个跳梁小丑。
他手一挥,低叱道:够了。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他不愿听她解释,他不相信她。他抱着素锦,眉间焦灼,眼中像淬了寒冰,匆匆迈下诛仙台,将她丢在一旁。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院中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皆是他眸中的灼灼怒火。
那一夜刚入夜,夜华匆匆来到她的院子,神色晦暗地站在她的跟前:素锦的眼睛被诛仙台下的刀兵之气灼伤,素素,因果轮回,欠了别人的债,是一定要还的。顿了顿,又道:别害怕,我会和你成亲,从今以后,我会是你的眼睛。
此前,他从未提过要在这九重天上同自己成亲。她心中一时冰凉,愤怒和恐惧一齐涌上来。她料不到自己竟有一日会如此失态,抓住他的手近乎歇斯底里:你为什么要我的眼睛,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与我半点gān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目光沉痛,继而冷笑:诛仙台下戾气缭绕,她自己跳下去?不想活了?素素,你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
她看着他眼中渗出寒意,一时茫然。在这九重天上,他是自己的唯一。自怀上腹中的孩子,她就一直想着,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有一天一定要和他牵着孩子的手,看十里云海翻涌,万丈金芒流霞。他不知道光明对于自己,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她被剜去了双眼。奈奈照顾了她三天,三天之后,素锦站在了她的面前,笑说:你这双眼睛,我用着甚好。
她大彻大悟。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其实那本是他们二人间的爱恨qíng仇,她不过一个路人,模模糊糊被牵扯进来,是命中的劫数。
这两日,她已不再日夜颠倒,学会了靠耳朵捕捉蛛丝马迹,应辨晨昏。
午膳用过后,奈奈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娘娘,天君方才颁下天旨,要将,要将素锦天妃赐给,赐给太子殿下。
她笑笑,夜华被封作太子已有一段时日,这也是迟早的事。可素锦终究还是做不了夜华的正妻。她近来听说,天君当年与青丘之国的白止帝君有过约定,继任天君,必迎娶他的女儿白浅为后。这些事qíng,夜华从未告诉她,但有些东西,她想晓得还是可以有办法知道,她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笨拙,那么没有办法。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这些神仙。
肚子突然开始剧烈地疼痛。
奈奈一叠声叫喊:娘娘,你怎么了?
她捂住肚子勉力道:大概,是要生了。
分娩过程中,她晕过去又疼醒来。据说素锦换眼时,夜华守了她一天一夜。但此时她生育他的孩子,她的身边儿只有奈奈作陪。剧烈疼痛中最是容易软弱,她克制着自己不去叫夜华的名字。已经够悲惨了,所以不能再更加的悲惨。
奈奈哭着说:娘娘,你放开我的手,我去找太子殿下,我去找太子殿下。
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一遍遍朝奈奈做口形:奈奈,你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奈奈哭得更加厉害。
是个男孩。
她不知道夜华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醒来的时候感到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双手仍是冰凉,带得她一颤,她忍住没有将手抽出来。
他把孩子抱过来,道:你可以摸摸他的脸,长得很像你。
她没有动。是她怀胎三年的孩子,伴着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当然喜欢这个孩子,但她没有办法带着他在俊疾山生活下去。已经打定决心抛弃他,就不要去碰他,不要去抱他,不要让自己对他产生更深的感qíng。
夜华在她身旁坐了很久,孩子时而哭哭闹闹,他一直没有说话。
夜华走后,她将奈奈叫到面前来,告诉奈奈,自己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阿离,劳她以后多多照顾他。奈奈懵懵懂懂地应了。
夜华天天来看她,他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以前倒是话多,但近来没兴趣说什么,二人大多时候都只是沉默。好在即便她不说话夜华也并没有生气,大约体谅她还在坐月子。偶尔在沉默中想起失去双眼前最后所见是夜华浸满寒意的目光,这种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要发抖。
夜华没有和她说起他同素锦的婚事,奈奈也没有。
三个月后,她身体大好。夜华拿来很多衣料,问她喜欢哪一种,要为她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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