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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度微微低头,没有看向太子。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语就说不出来了,他想到了被廷杖至死的吕务厚,想到了被撤掉的给事中,还想到了过世的门下侍中申科,心里就有些寥落。
太子选定了长泰帝的尊谥为烈,沈华善当然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和魏晋度一样,认为溢美太过了。谥号是载入史书的,影响甚为深远,若是谥号可以胡乱定之,那还要尊谥何用?这样一来,尊谥本身,就少了公正评价的意义。
殿下,尊谥一事,微臣以为,慎重为上,这谥似乎不妥沈华善在见太子的时候,找了个空闲,这样斟酌着说道。
不妥怎么,沈大人以为本太子表孝之举不妥,还是认为父皇没有亲征文镇那样的功绩?此谥号,本太子意已决,中书省只须出谥册文即可。没等沈华善的话语说完,太子就这样说道,语气和态度都qiáng横。
沈华善看着语气坚决的太子,不由得怔怔,意已决,意已决,这是太子心中早就决定好的事qíng,所以没有必要再说;所以顾命大臣之见,可以忽略不计。
沈华善意识到,眼前的太子,和五年前,真的是不一样了。
在接过遗诏的那一刻,他就是这个王朝的新主人了,他的身份已经确立,不是太子而是继任皇帝!他不再是十二皇子所那个默默无闻的十二皇子,不再是东宫那个戴错九旒冠的初立太子了,也不再是战战兢兢倚靠着朝臣的监国太子。
他如今,是即将登位的少年天子,坐在天下至尊的位置之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之心意,是为帝心。
帝心,难测。
这一点小分歧,让沈华善心有惴惴,可是事qíng还没有完。太子即位之后,颁发的第一个旨意,再一次让沈华善觉得:太子,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第一道旨意
长泰帝梓官发引之后,在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官员的奏请下,司天台定出三月初三的吉日,是为太子登基之日。
三月,天气早已回暖,chūn临人间。在这之前,中书省早就拟定太子即位诏书,仍然出自沈华善手笔,这样的重典大章,京兆朝堂还真没有多少个人可以驾驭得了。
到了三月初三之日,中书令韦景曜在含元殿前宣读了即位诏书,诏曰:惟天辅德。所以司牧黔黎。惟后守邦。所以奉承绪业。稽三代传归之典。寔百王善继之规。洪惟先皇帝绍二圣之丕图。膺三灵之眷命。仁临区宇。泽浸昆虫。诞扬清静之风。聿致和平之治。适属承祧之始。宜覃在宥之恩。可大赦天下。云云恭念夙侍圣颜。备承宝训。凡百机务。尽有成规。谨当奉行。不敢失坠。更赖宗工良佐。中外具僚。咸竭乃诚。以辅不逮。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韦景曜虽然年迈,然而这即位诏书宣读起来的时候,依然中气十足,含元殿前,文武百官将此即位诏书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生起满怀豪qíng,暗道定当竭心尽诚,做宗宫良佐,辅助新君。
当然有些神思跳脱的官员,听着这样的即位诏书,会有不一样的想法,比如集贤殿的古文澜,内心就在想:中书令韦大人每每托病不朝,如今话语听起来雄浑有力,可见还真是托!
(满头黑线)
太子穿戴衮冕,在太常卿季子白的引导下,缓缓升陛而上。随着他的上升,日月星辰十二章衮服焕发出光彩,在朝阳中更显夺目。到了殿前,他转过身来,透过十二旒冠看着丹陛之下,跪伏着的群臣,眼睛略微眯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在被册封太子之时,当时他透过九旒冠,看着底下的群臣,就有睥睨天下的感觉。
如今,他站在含元殿前,底下,是他的臣子,大永,是他的大永,天下无人可与他比肩!这种高高在上,天下至权握在手中的感觉,令他心血都沸腾起来,藏在衮服里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感觉,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像上了瘾一样,从此挣脱不得。权力的诱惑,沾之即不能舍,何况这天下至高的皇权?谁yù从朕手中抢过这皇权,朕,定必诛杀之!
他这样想道,然后扬声说道:众卿平身,至此,称臣为卿,君臣之分已定,他就是大永的新君了。
即位诏书已颁下,太子于三月初三日登基。随即,中书省又颁下了改元诏书。经朝臣集议,由司天监君复乐卜定,改长泰年为景兴年,以明年为景兴元年,以示新君新政。改元诏书曰:以奉正朔,更民于此,永保大永延鸿之祚。
是以太子登基,改元景兴,是为景兴帝。
长泰四十三年chūn天,大永王朝迎来了新君景兴帝。景兴帝即位之后,天下七大道时有兵匪作乱,民心也略有动dàng,但这些都是小乱,没有引起什么问题。在当地官员的治理、镇压之下,这一点小动乱根本翻不起什么波làng。
京兆这里,就更不用说了。长泰帝为景兴帝留下了七位顾命大臣,就是为了辅助景兴帝主理政事,稳住京兆朝局。这个人作为大永朝堂的中流砥柱,自然顶住了新君即位时的震dàng,京兆朝局看起来风平làng静。
其中,韦景曜和萧厚仁,是长泰帝最看重的两个朝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长泰帝余威就在。他们的作用,更多是在这一年,只是过渡作用。按照大永官制,他们明年就必须要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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