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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只觉得身心俱疲,一句话也不想再说,小米却是唠唠叨叨地从城外一直喃咕到了家门口。琉璃瞧了瞧了天色,吩咐道:你去西市的何家铺子一趟,把崔十三娘的事告诉那边掌柜,让他们帮着留心裴侍中家的动静。若有什么要紧的事,还要烦労他们送封信到河东来。
小米领命而去,琉璃正要让车直接进角门,突然发现有些不对门口怎么突然多了好几个生面孔,看打扮正是宫中侍卫!
她这一惊简直是魂飞魄散,跳下车往正门就走。裴家的几个门子也被自家主母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人忙迎了上来。琉璃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子赔笑道:恭喜娘子,是皇太子亲自上门宣旨了呢deg;琉璃更是惊惶:宣什么旨?
门子笑道:小的听管事说,仿佛是西突厥那边又有人反了'圣人命阿郎做了金牙道行军大总管。
抬头瞧着琉璃,他满脸都是欢喜:阿郎已经领命了!
琉璃的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门,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胡乱走了多久,等醒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又站在了书房的窗前。小院依然空旷而幽静,只是空气里多了一种特别的味道,正是皇家喜欢用的龙涎香。那味道原是清雅之极,可此刻却让琉璃胸口突然一阵剧烈地翻滚,忍不住低头gān呕起来。
刚刚吐了两声,房门吱呀一声,裴行俭几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扶住了她:琉璃!你
琉璃什么都吐不出来,可胸口却难受至极,眼泪不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裴行俭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对不住,琉璃,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琉璃起身瞧着他,轻轻笑了笑:可是,你还是不能不去,对不对?
裴行俭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是,我不能不去。他的声音里有沉痛,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斩钉截铁、一往无回的决绝。
琉璃突然间只觉得疲惫到了极点,从头到脚都没有了一分力气,连指责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昏昏沉沉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琉璃降开眼时,发现自己居然依然躺在卧室的chuáng上,牛角铜灯把chuáng头的一小片地方照得雪亮,裴行俭就坐在亮光里,手里拿着一卷书。
这原是她最熟悉不过的qíng形裴行俭睡眠少,又珍qíng光yīn,睡不着时便会起身看书,这盏铜灯还是她为此亲手设计的,琉璃怔了一会儿,看着裴行俭那沉静的面孔、那熟悉无比的轮廓,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裴行俭听见动静,把书一放,俯下身来:琉璃?
琉璃展眉笑道:守约,你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只是梦,这是什么时辰了?可不能睡过头,还有好些事没做,咱们明日就要出发了呢!
裴行俭身子一僵,定定地看着琉璃,眼神深沉复杂得难以言表。
琉璃的身子不由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仿佛连血液带思绪一时间都已无法流转,好半晌才鼓足勇气轻声问道:是真的?你是真的,要去当那个大总管?
裴行俭握着她的一只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喃喃道:琉璃,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琉璃用力闭上了双眼,屏息片刻,再睁开眼时,才失望地发现,果然不是做梦。原来能跟他回乡,跟他安安静静一起变老,才是一场梦,而现在,她最好的梦,终于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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