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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也笑了起来:你我之间,何必说这种话?我再糊涂,也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眼下朝廷表面上风平làng静,实际如何,谁都清楚。圣人如今让我去往边疆,自然也不是为了给我美差。前车之鉴还在,我家恩师当年功高盖世,最后却是悄无声息病死军营,不就是因为处境尴尬,被人猜忌?如今我的处境比恩师更为尴尬,所受的猜忌只怕也远胜当年,日后纵然有再多战功乂如何?多半也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

若是在二十多年前,我或许会如你所说,想法子推辞了事,横竖日子还长,韬光养晦,静候时机,未尝不是明智之选。可如今,他轻轻一叹,笑容里多了几分怅然,你觉得,我还等得起么?

麹崇裕的目光一转,不由停在了裴行俭的鬓角上,半年不见,那里不知何时竟添了好些白发。他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这也难说,就说苏老将军,他出征突厥时,可比你如今的岁数还要大,不照样也纵横沙场了十几年?再说苏将军出征之时,家中可不是这般qíng形!

裴行俭的目光愈发幽深,半晌才慢慢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不止是这个。

麹崇裕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裴行俭已微笑着转了话题:至于家里么,如今看来,我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了。

他的笑容和语气里仿佛带着一种淡淡的凉凉的嘲讽,麹崇裕心里顿时一沉,斟酌片刻才道:有些事我也听说过-二,那般qíng形下,原也怪不得阿嫂。

裴行俭哑然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身为男子,本该护佑妻儿,说来都是我是我考虑不周,才会让他们几乎陷于深宫险境,难不成我还要怪她随机应变,保住了自己和孩子。何况如此一来,无论前程如何,我也算是后顾无忧了,这种事,我是庆幸都来不及,又何谈责怪二字?

麹崇裕疑惑地看了裴行俭两眼,见他的神色有些感慨,却并没有半分勉qiáng,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叹道:你报国,她保家,也是难为你们了!略一犹豫,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劝道:守约,我知道你只想做个纯臣,只是时局如此,事已如此,你又何苦白白担了这个虚名?

裴行俭微微一笑,没有答话,一双眸子却明澈得仿佛可以照见世间一切微尘。

麹崇裕顿时有些泄气,自嘲地笑了笑:也罢也罢,你是要建功立业、流芳百世的大丈夫,不比我这趋炎附势的俗人!

裴行俭笑着摇头: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人各有志,人各有命而已。裴某深受师恩,不敢或忘,此生只愿能继承恩师遗志,以战止战,擒贼擒王,令天下少些沙场白骨,世间少些孤儿寡母,也算是不坠父兄英名。至于子孙家族,我在吏部十年,自问不曾辜负天下英才,大约总能留些余泽,加上我裴氏传承千年,根深蒂固,这身后之事原是无须我来多虑。

玉郎你却不同,麹氏一族在长安毫无根基,如今全族老少都是靠你扶持,你所谋所虑,自然处处以稳妥为先。所谓趋炎附势,n我还不知,不过是委曲求全罢了!其实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面相贵重,福泽深厚,寿禄都会远胜裴某,大不了再忍耐几年,自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一飞冲天?麹崇裕心里砰地一跳,面上却只是淡淡地喔了一声:是么?

裴行俭笑吟吟地瞧了他一眼: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我当年为何要处心积虑地jiāo好于你?不就是打着有朝一日要趋炎附势的主意?

他那时的种种做法,居然是处心积虑地jiāo好?麹崇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笑道:原来如此,麹某荣幸之至!若真有那一曰,少不得会好好报答裴尚书你当年的知遇之恩!

裴行俭淡淡地一笑:那却是难了!

麹崇裕只觉得这笑容和话语都好不刺耳,不由皱眉:有什么可难的!

裴行俭笑容微敛,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郑重:福寿本是天定,妄求固然是难,太过恣意却也不妥。玉郎,你前程远大,原是不必我来多嘴,只是你的xingqíng到底还是偏激了些,日后若能收敛锋芒,少逞意气,自然能后福延绵

这话里的不祥之意更是浓郁,几乎是长别之前做些jiāo代的意思,麹崇裕忍不住打断了他:裴守约,好端端的你说这些话作甚?这不是平白咒我么?这里若是有酒,少说也要先罚你三杯!

裴行俭怔了一下,突然笑了笑,手上不知怎么一动,案几上竟然变戏法般多了个酒囊,随即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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