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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轻叹一声,将她环在怀中,低声道:你更要照顾好自己。
琉璃闭上双眼,感受着他胸口那熟悉的温暖气息,听着那熟悉的qiáng劲心跳,心里也说不上是酸是苦,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裴行俭也没有开口,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琉璃的长考。自打新婚时起,他就喜欢这样安抚她,二十多年来,琉璃的长发也不知在他手里滑动过多少回,而此时他手中那丝缎般的褐色秀发里,已悄然夹上了最初的银丝。
安静的屋子里,一时只听得见滴漏的轻响,一声声带着一去不返的清脆与空茫,仿佛岁月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裴行俭先开了口:明日你先好好歇着,过了这两日,只怕访客会比长安更多,像那位右卫将军夫人,十有八九立马就会上门少不得要你费心费力了。
琉璃听他提到武三思夫人,兴致顿时更低。武三思和武承嗣都是在贬黜之地长大的,娶的也是当地小户,武承嗣的夫人还好些,并不爱出门应酬。这位武三思夫人刘氏却是个殷勤活泛的,只是那活泛太过上脸,殷勤又太过直接,每回登门造访,都会让琉璃深深地领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
她闷闷地答了声:知道了,我心里有数。转头正想招呼婢女们进来问候梳洗,裴行俭却又突然道:对了,你家那位庶母说是身子不好,要持戒做居士,正折腾着请人观礼,说不定要来烦你。我已打发管事送了药材过去,你就不必再管了。
琉璃愕然抬起头来,曹氏要请自己去看她的持戒仪轨?这么说来,那位找上门来的姨夫人,难不成是珊瑚?
随即她便更加愕然地发现,自己一时竟怎么都想不起来,珊瑚到底长什么模样了。
第二日早间,琉璃送走裴行俭后便开始处置家务。紫芝此次照旧是提前了一个多月过来准备,这些年她的xingqíng愈发沉稳周到,有她帮衬,琉璃不到半日就把家里的大小杂务都料理得清清慡慡。
抬头瞧着未到中天的明媚chūn阳,她在院子里来回踱了两圈,到底还是立定脚跟,扬声道:准备马车,我要回趟本家!
库狄青林如今在兵部当差,大约是为了方便他去衙门,程氏在洛阳置办的宅院就在定鼎门街西的安业坊,从裴府坐车过去,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就到。看门的仆人通报进去,很快便有人带着婢女迎了出来,正是二十多年未见的珊瑚。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琉璃却不由怔住了。
珊瑚的五官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丰满了一些,可不知怎地,看去却像换了个人。或许是脸上的线条太过圆润,或许是神qíng太过温顺,她原本艳丽的眉眼竟显得有些模糊,加上一身的素净打扮,怎么看都是位寻常人家的温良妇人,和琉璃印象里那位嚣张美艳的少女全然对不上号。
不是说她嫁的人虽然年纪大些,对她还不错么?而且她一直跟着丈夫外放,并不用应对妯娌公婆、抚养原配留下的子女,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看见琉璃,珊瑚的脚步也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才加快步伐上前行礼,脸上露出了亲热的笑容:阿姊安好!姊姊怎么今日才来?
她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却不算难听,只是那语气里的热qíng,却让琉璃差点打了个哆嗦自己什么时辰跟她姊妹qíng深了?什么又叫怎么今日才来?
她忙侧身换了一礼:我是昨日午后到的洛阳,晚间才晓得妹妹居然来寻过我。我也纳闷呢,妹妹难得来一次,难不成是母亲大人有什么急事要找我?
珊瑚听到母亲二字,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努力扯了扯嘴角才挤出一句:我、我也是上个月才回这边的,母亲倒也没什么急事
琉璃微笑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劳烦妹妹先带我去给母亲请安吧!
珊瑚脸色更是尴尬,张嘴还要说话。琉璃皱眉瞧着她,加重了语气:妹妹,有劳了!她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满足曹氏的愿望,她只是想不明白,曹氏怎么会又闹腾起来?珊瑚怎么会突然回家?程氏又怎么会让她上门来骚扰自己?眼下裴行俭无暇理会这些琐事,她却不能真的置之不理。毕竟她也姓库狄,这个家真要闹出什么来,未必不会连累到她,乃至裴行俭。
她这样一拉下脸来,珊瑚顿时不敢再多说,垂头应了声是,引着琉璃就往里走。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穿过库狄青林夫妇居住的院子,来到后面的上房。
上房的台阶上,帘子早已被高高地打了起来。琉璃快步走进,抬头看见继母程氏神色如常的红润脸孔,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她上前两步正要行礼,程氏已摆手笑道:大娘快莫多礼!听说大娘是昨日下半晌才到的,辛苦了一路,怎么也不在家多歇两日?家里又没什么大事,昨日就劳你送了那么多药材过来,今日又亲自上门,若让女婿晓得,还不得怪青林多事,觉得我这做母亲的不体恤?
原来是青林让珊瑚过去找自己的,他这么做把程氏又置于何地?不过看程氏这模样,倒不像是被拿捏住了不得不忍气吞声,她这么放手不管,不知又是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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