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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大笑:这不就结了?
他的眉梢眼角平日都是一派温润清雅,可这一笑之何,不但神采飞扬,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豪气,仿佛这世何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挡得住他。
看着这张飒然明慡的笑脸,琉璃只觉得满天的乌云都散开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舒展的眉梢,然后也笑了起来:好,咱们这就回长安去!
六月的清晨,天地清朗,微风送慡,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
在悠长的晨鼓声中,定鼎门再次轰然dòng开。随着一轮朝阳冉冉升起,城门上,那高耸的楼观在万丈霞光中愈发壮观瑰丽,望之犹如天阙;而在城楼下方,牵着骆驼的胡人、佩着长剑的士子和挑着拉着各色货物的贩夫走卒也愈发得拥挤暄嚣,市并气息浓郁bī人。一门之内,天都的高远和红尘的繁华就这样奇妙地融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最有特色的洛阳风qíng图。
直到日上三竿,阳光渐渐显露出盛夏的威力,城门口的人流才变得稀疏起来。守门的士卒们刚刚松了口气,就听一阵马蹄声急响,七八匹高头骏马从城内飞驰而来,风驰电掣般转眼就到了跟前。新来的士卒还在呆呆张望,老兵们早已退后几步,闪出道来。几匹骏马直冲而过,扬起的尘土呛得众人掩鼻不迭。
瞧着在飞尘中远去的骑者,小卒忍不住呸了一声:哪里来的
旁边的老兵忙一把拉住了他:要死!这是沛王殿下出城打猎呢!
沛王?回想着刚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突厥良马、华服少年和马上蹲着的猞猁,小卒子忙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先前闪避不迭的人群却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连坐在碧油车里的小娘子们也纷纷掀帘往外张望这位沛王可是位英俊潇洒的少年亲王,平日最喜游猎,听说不但英武多才,还很多qíng。在洛阳城的王孙公子中,论名气也就比周国公略小一点,不过那一位前两天巳被圣人下旨改姓夺爵、流放雷州了,此生只怕再也回不了洛阳此时,在洛阳城外的官道上,小娘子们口中那位英俊多qíng的沛王李贤脸色却yīn沉得可怕,他胯下的青骢马早已跑得四蹄腾飞、大汗淋漓,却依然被他一鞭接一鞭地不断狠抽,长鞭破空的声音听着都有些瘆人。
他身后跟着的两名年轻侍卫相视一眼,年纪略大的那位提缰追了上去:殿下,殿下不必着急,那人才走了不到一日,咱们这样的快马,不出一个时辰定能追到!
李贤恍若未闻,扬起手里的羊脂玉柄绞丝长鞭又狠狠地抽了下去。侍卫还想再劝,看着李贤的脸色,想起这位殿下昨日狩猎回来听说那消息时的bào怒,到底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一行人马不停蹄又跑出了三十多里,在超过了无数马队车队之后,终于在一处山坡下,瞧见了要追的目标。开路的侍卫一声呼哨,几匹马冲将过去,将那三个步行者团团包围起来。
这三人中两个都是做差役打扮,中间那个则是一身本色素袍,身形消瘦,弱不胜衣,样貌气度却依旧出众,那憔悴而jīng致的眉眼,加上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肤色,看去竟有一种异样的优雅。正是昨日被押解出京的贺兰敏之。
抬头瞧见这气势汹汹围上来的人马,两个差役都唬了一跳: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等是大理寺官差,有皇命在身
贺兰敏之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待看清楚一马当先的李贤,那张苍白疲惫的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竟是沛王殿下前来相送?罪人贺兰幸何如之!
两个差役相顾色变,忙上前行礼。李贤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们?瞧见贺兰敏之的笑颜,一直压在他胸口的那股邪火顿时直冲脑门,他二话不说提缰而上,便挥起马鞭对着贺兰敏之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贺兰敏之只来得及抬手遮住头脸,便被鞭子抽倒在地。李贤犹不解气,跳下马来,手上的长鞭犹如灵蛇,呼啸着继续狠狠抽向地上那个抽搐着的单薄身体。贺兰敏之身上的素袍很快就被抽破,血痕也一道道地浮现了出现,整个人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个侍卫都有些怔住了,李贤却更是愤怒,丢下马鞭,上前一步弯腰拎住了贺兰敏之的衣领:你少给我装死!
贺兰敏之的脸上早已沾上了灰尘,下唇也被咬出了鲜血,可对上李贤愤怒的面孔,却还是努力着弯起了嘴角:殿下说笑了,时至今日,我还用得眷装死么?不过今日我还是要请殿下高抬贵手,毕竟,这天下谁都可以杀我,太子和英王能,侍卫们奴婢们也能,就是殿下您,不能!
李贤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怎么就杀不得你?
贺兰敏之喘息着笑了出来:殿下是什么人?我贺兰敏之又是什么人,如今我早已生不如死,殿下又何必为我这将死之人脏了自己的手,也他努力凑近了一点,一字字低声道,违了天理,背了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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