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页(2 / 2)
小米已换成了妇人打扮,略显繁复的发式把那张小脸衬托得越发明艳鲜活:可不是!阿景也说呢,本来走得好好的,前两天阿郎在驿馆听到了什么消息,一路飞奔着赶回来的!阿郎如今已去皇宫复命,待会儿就能回家!
他进宫去了?也是,官员公gān归来首先得去衙门jiāo差,而裴行俭的差事又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可怎么偏偏赶上了今天?他若是见不到皇帝也就罢了,若是见到想起李治那满是憎恶的冰冷眼神,琉璃的一颗心不由慢慢沉到了谷底。
第九章天子之怒君子之仇
洛阳宫原是依着山势而建,整座宫城的最高处,便是西北脚那座凌空而出的观景台。此台原是当年杨素为隋炀帝修建宫城时所建,不久前又被重修了一回。颇有岁月痕迹的青石地面,配上光洁蔟新的白玉栏杆,更显清雅开阔。凭栏一站,不仅洛阳城尽收眼底,更有几分抬手佛云、举步蹑空的出尘之感。
裴行俭站在离栏杆不到一步的地方,徐除清风拂面而來,将他身上连日赶路的风尘与疲惫都chuī去了大半。
他的面前,天子李治正凭栏而立,负手看向。远方。原是极洒脱的动作,不过此刻李治的脸色到底太过苍白,眉宇间又有些yīn郁,让人一眼瞧见,不免生出些担心来。
好在瞧了一会儿风景后,他的神色还是渐渐缓了下来,转头说话时,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亲切的笑意:守约,你看此地风景如何?
裴行险抬眼看向了远处,赞叹地眯起了眼睛:不登此台,不知伊洛山川之美。
李治捋着胡须点头一笑:不错!这是朕平曰最爱流连之处,不过臣工里头么,倒是只有守约你上来过。
裴行险心头一凛,神色微敛,举手长揖:陛下厚爱,臣不胜惶恐。
李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眼下这里不过我们君臣两个,你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此番你两地奔波,着实辛苦,只是吏部的这些事,也只有jiāo到你的手上,朕才能放心。
裴行俭神色更是谦然:陛下谬赞,说到吏部,李相公更是劳苦功高。李治想了片刻赞同地点头:李相胆略谋算虽远不及你,却也是个难得的,满腹经绝,博识qiáng记不说,为人也老成周全。所谓修身齐家,朕记得他前后三娶,皆是山东高门,如今姻亲满朝,儿孙满堂,门第之盛,令人称道。细论起来,卿虽贵为裴氏宗子,在这上头,似乎还有所不及。
裴行俭暗暗吸了口凉气,目光不由转向了远处洛水南岸自家府邸所在的那片里坊'~~自己紧赶慢赶,难道还是晚了一步?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居然把圣人惹得如此愤怒?嘴里回道:李相福泽深厚,微臣不敢与之相比。
李治摆了摆手:这话你就不必再说了!十几年前眹就驳过,乱世之中,不独裴氏蒙难,多少地方更是十室九空,难不成都是被后人克的?至于妇孺夭亡,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说李相,前头不也折过两任妻子?你适才还说他是福泽深厚!有些事,眹心里有数!
裴行检默然欠身,良久才道:多谢陛下!
这声音里有实打实的感动,李治心里满意语气也愈发感慨起来:说来十几年前朕其实就有过打算,一则是让你进吏部掌管铨选,改革旧制,一洗朝廷风气;二则,就是想给你指个名门淑女,好歹总要配得上裴氏门庭,也能让你再无后顾之忧。只是当时正值多事之秋,又出了那番变故,你虽是主动请辞,之后又在西域做出了那样一番功业,可朕心里晓得,这些年,原是委屈你了。
裴行俭脸色顿时变得肃然,应声回道:得蒙陛下赏识,是臣三生之幸,只是这些年臣当真不曾觉得委屈。臣自幼习武,立功边陲原是毕生心愿;至于家宅,臣如今有贤妻幼子,亦是心满意足。
贤妻幼子?原来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想拿这话堵自己的嘴?李治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上下看了裴行俭两眼,压了压火气还是笑了起来:贤妻?你这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你原是刚回洛阳,还未曾听闻贺兰庶人之事吧?
裴行俭踌躇了片刻,想起进宫后,这---路所见宫女内侍们如常的脸色,想到琉璃一贯以来的谨慎作风,心头稍定,点头回道:臣曾在驿馆遇到东都信使,此事倒也听说了一些。
李治喔了一声,也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觉得更难堪,定了定神才道:朕也是今日才知晓,贺兰罪人曾在佛门净地对朕先前选的太子妃无礼,而你家夫人也是适逢其会,却一直隐瞒不报!只怕守约你也被蒙在鼓里吧?
原来是隐瞒不报?裴行检松了口气,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愕然之色:拙荆竟然犯下了如此大罪?罪臣该死,陛下息怒!说完一撩袍子,端端正正跪了下来。
李治原是要敲打敲打裴行俭,可裴行俭这么千脆利落地认了罪,却把他接下来的话全给堵上了。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此事与你无关,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裴行检的语气却是愈发恳切:多谢陛下开恩,只是拙荆既已犯下了欺君大罪,臣舀有失察之责,陛下虽不过问,微臣却不敢罔顾国法。
欺君大罪?李治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那库狄氏要是当真犯下欺君大罪倒好说了!可那妇人是何等刁滑,明摆着就是浑水摸鱼,首鼠两端。出事时躲得远远的,能在皇后面前卖好了倒是不遗余力,还要摆出一副qíng真意重的模样来,没得让人恶心!偏偏正经论起国法来,自己还真不能把她如何!杨老夫人欺君的罪名都只能捂着,又怎么能罚她知qíng不报?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