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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说完一大篇话的卢录事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张口便想反驳,突然意识到这是御前,麴崇裕再没权势再没威严,也是二品县公,自己这九品录事不好与之相争,只能咬牙行了个礼:下官不过转述他人话语,若有不实之处,还请县公指教!

麴崇裕莫说答话,连眼角都没往卢录事身上扫一下,只是讥嘲地哼了一声,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李治不由皱了皱眉:那就先说说粮行的事吧。军粮事大,西州为何会让安氏商贾掌握这样的命脉?

麴崇裕微微欠身:陛下明鉴,当年西州几次收粮运粮的确是以商贾为主,却并非只用安氏一族,而是全州行商大户悉数参与,共计十九族八十三户,这份名单兵部存有底档,一查便知。此为其一。

其二,臣等之所以要用商户运粮,也绝非徇私。西州地广人稀,五县二十四乡,户不过一万出头。显庆年间两次大战,西州都要运送十几万石粮糙。若征用民夫,倾全州之力,也不足以供应前线将士,且耗费巨大、耗时极长,民夫徒步运粮,每日行不过十几里,超过千里,路上损耗便要占到粮糙一半以上。不得已,臣等才动用了商贾,收粮价格虽高于市价,损耗却全由商户负担,车马运输,脚程更比民夫快了一倍有余,不但省时省力,还减少了两成开支,兵部曾因此明文嘉奖相关人等。此后,伊州、庭州运送军粮亦无不如此。此事但凡曾在西疆为官者无不知晓,陛下一问即知。

至于说到安氏米行,安氏原是昭武九姓之首,数代以来,不但任着西疆行商的萨宝,也是西州米行、布行、口马行诸业的头领,据微臣所知,在长安西市、洛阳北市,这些行当的社老行首亦是安氏族人代代相承。他终于转头看向了卢录事,笑容冷诮,录事既云西州安氏粮号兴旺,乃是麴某等人纵容之故,却不知依录事之见,这长安、洛阳的安氏店铺如此兴旺,又是谁人纵容的?

卢录事心里早已开始打鼓:堂兄不是跟大长公主说,这位麴县公与裴行俭面和心离,绝不会替他说话吗?如今看来怎么不是这么回事?听得这一问,他更是暗暗叫苦,这些事qíng他不过是听堂兄说过,偏偏这边圣人相召,堂兄却出了门,公主这才派自己来顶差,说到这些细节之事,他又怎么能知道?

李治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兵部的记录,官员的说辞,粮糙的支出,行社的名单,这些都是最容易查的东西,麴崇裕既然敢提,自然有十足的把握。他心头一阵莫名烦乱,语气不由更冷了几分:那张氏之女又是怎么回事?

麴崇裕秀长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默然片刻才低声回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此乃微臣家丑,微臣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李治惊讶地挑起了眉头:这与县公又有什么gān系?

麴崇裕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陛下有所不知,张氏与麴家世为婚姻,先父曾有心让这位张氏孤女入麴家为平妻,只是微臣不忍辜负拙荆,又不喜此女xingqíng,便把事qíng一年年拖了下来。后来也是家父做主,让此女认了裴少伯为义兄,望她日后多个倚靠。谁知此女对微臣怀恨在心,龙朔二年,苏海政苏大都护发兵西州,她便主动与苏氏之子为妾,yù置微臣于死地。因事qíng累及裴少伯,库狄夫人才当众与张氏翻脸。此后苏氏父子入罪,张氏回归本家,微臣离开西州时,听闻她当月便入了空门,过了两年便正式落发了。

总而言之,是微臣当初年少轻狂,有负于张氏,后来又连累了同僚,每每念及,惭愧无地。可此事与裴少伯夫妇并无gān系,张氏女出家时,裴少伯夫妇已离开西州两年有余,也不晓得是谁编出了这样一番似是而非的鬼话,把事qíng都推到了库狄夫人头上!

李治怔怔地看着麴崇裕,眼前这张俊秀出尘的面孔实在太有说服力,再一瞧卢录事也是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他不由吐了口气,背脊都有些弯了下来:那白叠作坊呢,难不成也是无中生有?

麴崇裕脸色顿时变得肃然,深深行了一礼:启禀陛下,此事的确不假!

李治顿时jīng神一振,坐直了身子:那农妇纺织白叠要向库狄氏jiāo钱,也是真的?

麴崇裕点了点头:如今在西州,寻常农妇纺织白叠的确要先jiāo几文钱,此事也的确与库狄夫人有些关系。只是事qíng说来话长,微臣

李治断然道:你但说无妨!

麴崇裕欠身行礼:多谢陛下。陛下既听说过白叠之名,或许已听说过,此物乃西州特产。西州gān旱少雨,种植桑麻颇费工夫,白叠却极为耐旱,田间地头均可种活,可惜此物籽多絮短,若是直接用以纺织,费力极大,出布又极粗,所以多年以来,民间少有妇人愿意纺织,惟官坊织机jīng良,不惜人工,方能织出细软布料。西州归唐之后,官坊毁于战火,十几年间,西州便少见此物了。直到显庆之后,qíng形方是大为不同。陛下若翻查户部记录便能知晓,之前西州入库赋税都是粟米丝绸,显庆二年后,白叠却是一年多似一年。

他突然转头看了卢录事一眼:敢问录事,麴某所言可有虚妄?

卢录事吓了一跳,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呆了片刻还是咬牙答道:这白叠之事,下官只是听堂兄说过,来龙去脉并不清楚,县公所说这些,下官倒是不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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