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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个开脱得倒是gān净!县令眼睛微微一眯,几乎冷笑了出来,好容易才咬牙忍住。转头一眼看见苏味道几个正瞧着自己,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冷笑,他的脸色又变了一变,到底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走下几步对着几人抱了抱手:诸位受委屈了,都是本县太过唐突,受人蒙蔽,这才误会了各位。好在天理昭昭,如今真相大白。本县不敢再留下各位,以免耽误各位的行程。诸位若有什么要求,本县一定尽力满足。诸位若是要去大理寺陈qíng,本县也愿意奉陪。
这话分明是绵里藏针!苏味道哼了一声,正想开口,平日话少的许弘毅却抢先道:不必了!我等还有皇命在身,既然此事已查明是一场误会,我等自是离京赴任要紧,明堂若无其他事由,下官们这就告退。
苏味道好不惊愕,转头道了声:你!
许弘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嘴里并未停顿:至于大理寺那边,贵人们的官司,请恕下官们不敢置喙!
这声音仿佛一盆冰水浇在苏味道的头上,顿时将他的那腔盛怒浇灭得gāngān净净。这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能布下这样一局棋来针对裴少伯的人,岂是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人可以抗衡的?
仿佛有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渗了出来,他转头看了看堂外,长安暮chūn的天空原是一片碧蓝,从县衙的屋檐下望去,越发显得高远宁静,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只想赶紧离开这片天地,越远越好。
县令微微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霍标,声音变得有些平板:霍评事今日所说之事,本县无权过问,评事去大理寺回话就好,本县也不留评事了。
霍标的脸上依然是木木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苏味道心里一动,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可以安然离开,都可以把自己摘得gāngān净净。唯有霍标,必须去大理寺面对他自己坦白的罪状,那是另外一桩案子了,而他显然半分胜算也没有!瞧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苏味道心头的怒火渐渐变成了怅然。
霍标却没有注意到苏味道的目光。大堂里,县令站在案几后,高声宣布本案了结,其他事由将转呈大理寺处置。县衙外,差役们开始驱散人群,引来了轰然叫骂。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仿佛那片gān净齐整的青砖,就是这世间唯一值得细看的东西。
相隔不远的薛记酒楼雅室里,铺着织花毡毯的地面此时已变得一片láng藉。萧守道面前的食案被推在了一边,酒壶、酒杯、食案都滚落了下来,酒水点心洒得满处都是。刚刚说完堂审qíng况的闲汉吓得倒退了两步,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萧守规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却还是qiáng撑出了一个笑容:阿弟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有人死而复生么,也用得着惊讶成这样!说完随手摸出个装了铜钱的荷囊丢到闲汉脚下:你也辛苦了,拿去买壶酒喝吧!
闲汉转惊为喜,忙低头捡了起来,手上掂量,口中感激,脚下毫不耽搁地飞快退了出去。萧守规这才转头看了看麴崇裕,却见他依然懒洋洋地靠在凭几上,连嘴角那嘲讽的弧度似乎都没有变化。他心里的惊恐、愤怒、憋屈顿时变成了一把邪火,烧得他忍不住冷笑起来:看来一切都不出玉郎所料啊!
麴崇裕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举杯喝了口酒,竟是一句也懒得回答。
萧守道原本就最是气盛,听见兄长这一句,再看着麴崇裕这模样,眼里更是几乎能冒出火花来,啪地一拍案几:麴玉郎,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特意到这里来就是来看人出丑的,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
麴崇裕脸色蓦然一沉,把酒杯用力往案几上一放,一声刺耳的脆响,那薄薄的青瓷杯顿时四分五裂。
萧氏兄弟吓了一跳,麴崇裕已起身bī了过来,那张俊秀的面孔没有了笑容之后,五官轮廓便显得冰冷锐利,话语更是比冰刀更酷寒bī人:自然有人吃里扒外,不是东西,可惜怎么算都算不到麴某人的头上!你以为我很喜欢看这大好局面功亏一篑,从头到尾都成了笑话?你以为我很喜欢看别人苦心经营,百般算计,到头来反而是让裴守约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这设局的蠢货,也不晓得从哪里找的废物,这点事qíng都做不gān净不说,还要自作聪明、画蛇添足,难不成以为凭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就能把裴守约玩弄于股掌之上?笑话!
他的嘴角渐渐挑起了冰冷的微笑:萧二郎,你往外面看看,看清楚了,那死而复生的泼皮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那巧舌如簧的长随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你们这一步一步,全然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如今却还不好生反省,想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纰漏,查查到底是谁在吃里扒外,却急着迁怒于人,在这里跟我鼓噪不休,胡乱攀扯,此等行径,就是市井泼妇也不如,直教人笑掉了大牙!
萧守道气得脸都紫了,全身发抖,好容易说了个你字。麴崇裕冷笑一声:你什么你!我麴崇裕在西州跟裴行俭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还在奶娘的屋子里玩竹马呢!今日这般局面,我在西州亲眼看到过多少次,有什么好新鲜的?原以为这次总算能瞧到不同的结局,结果却是如此!真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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