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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崇裕轻轻叹了口气:姓霍的主动出首破绽太大,所谓yù速则不达,此为其一;其二么,我虽不会算,裴守约却是最会算的,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如此下去,不但这贿选之名定然翻转,就是这殴伤人命,只怕也立不住。
萧守规脸色微沉,沉默片刻才笑了笑:麴兄真会说笑!来,咱们喝酒!
麴崇裕从善如流地举杯送到唇边,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住了,目光在萧氏兄弟脸上微微一转,笑容里多了一份轻佻:这么喝酒好生无趣,要不,咱们今日就打一个赌?
他闲闲地一指窗外:若是今日这热闹若能顺利收场,自然是我输,以后大郎二郎但有差遣,崇裕必当从命;若是我不幸言中,待会儿此局会被翻转,那就算我侥幸了,日后么,旁的事也就罢了,在酒席之上,贤昆仲却是要听我的分派,喝酒行令,不得推辞!
萧氏兄弟相视一眼,又都转头看向了县衙。县衙的堂前已是人山人海,争先恐后瞧着最后的热闹。前几日被提上堂的若gān证人都已被带到了堂上,正在依次签字画押,显然就如适才的闲汉所说,立马就要被移jiāo到大理寺去了。
让这位麴玉郎凡事都听自己的么?萧守规缓缓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冷:玉郎盛qíng,敢不从命!
麴崇裕大笑着举起了酒杯:一言为定!
他闭着眼睛慢慢喝下了杯中的清酒。睁开眼时,眸中光华流转,神采照人:多谢二位成全,如此一来,无论如何,我麴崇裕今日总不至于白走这一趟!
萧氏兄弟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萧守道忍不住哼了一声:麴兄既然有意成全,我等自然义不容辞!萧守规却道:玉郎说笑了,不过话说回来,虽说今日之事已无可看,只是玉郎到底觉得哪里破绽太多,哪里有些不妥,可否见教一二?
麴崇裕沉吟片刻,正要开口,突然身子往窗口一倾,击案叹道:不用我来说了,你们自己看
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正奋力往县衙门口挤去。只是人流太密,他虽奋力前进,却走得极慢,眼见那边堂上证人都已站了起来,他突然高声叫道:且慢!我也是本案证人,我要自首,我要自首!
人群哗地一声,很快就分出了一条道来。瘦瘦的年轻人快步走到县衙堂前,抱手高声叫道:启禀堂上,小人姓裴名景,河东人士,乃司列少常伯的长随,适才霍评事所言与他私jiāo,收他贿赂的,正是小人!
他的个头虽然不大,声音却着实脆亮,县衙前的人群原本就已静了下来,伸着耳朵听堂上的动静,他这一嗓子几乎没传出二里地去,连酒楼上的麴崇裕和萧氏兄弟都隐隐地听到了个大概。萧氏兄弟相顾色变,他们当然也认得裴景,可此时此刻,这位长随不是应该跟着裴行俭在吏部办差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还说什么要自首!
萧守道不禁脱口道:麴兄,你怎么知道
麴崇裕冷冷地盯着堂前那瘦小的身影: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要算计裴守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大堂的高案后,县令原本压抑着几分兴奋的脸色也骤然冷了下来,沉吟片刻,扬声道:堂下之人稍安勿躁,霍评事所说之事,本县无权处置,你若要自首,也当去大理寺陈qíng,本县这便送你与他们同去。
裴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明堂开恩,明堂明鉴!小人原是万死也不敢烦扰明堂的,只是听说明堂正是在这县衙大堂上录了霍评事的口供,事涉小人,这才不得不拼命赶了过来,还望明堂一视同仁,给小人一个开口的机会,让小人也能在这大堂上招认罪行,录下口供,不然的话,小人也只能在外头给各位街坊父老陈诉前qíng,让他们来评评理了!
他叫唤得凄惨,话语里的意思却半点也不含糊。自有好事者大声附和:正是,正是,正该一视同仁,让他在这里说说又有何妨?不然到了大理寺,关门一审,哪里还有热闹看?
县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咬了咬牙才道:那你就进来回话,长话短说,莫要耽搁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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