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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燕苦笑着摇头,正想着该如何婉言打消琉璃的念头,就见赵幺娘向小米眨了眨了眼,开口笑道:娘子真想寻些事做么?其实这几日上门来的贵客也未必人人都是难缠的主,有几位也是真心惦念着夫人的。夫人若觉得待在屋里太过憋气,不如明日略应酬应酬她们?
小米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正是,正是!这几日上门来的夫人们,哪个不是问长问短半日,不晓得有多想跟娘子说说话,娘子既然觉得闷,不如赏她们这个脸!
琉璃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捂着额头一声长叹好了好了,我不画了还不成么?你们就饶了我吧!
阿燕听得好不纳闷:怎么?这几日里有好些夫人上门来看娘子?
小米笑嘻嘻地道:燕姊姊还没听说阿郎gān的那件大事吧!这不是年前那些到京城候选的都考了试判么,过完年之后,吏部就把所有试卷都判出了高下。最好的叫入等,选官时会优先考虑,其次是不入等,能不能得官职要酌qíng处置,最差的是什么蓝缕,压根就没有入选的资格了。五天前,所有试判蓝缕和资历不符的选人还都录入了榜单,公开招贴
这是近日来长安城的头等大事,阿燕自然听说过。这张写着落选者姓名资历的超长榜单不但选人们分外关注,满长安的闲人也都跑去看了回热闹。这几天来,几千名黯然离开的落选者和他们的送行队伍更是城门一景。再加上一些人等的判文也流传出来了,眼下长安街头巷尾的酒亭食肆里,读书人见面都不兴吟诗赋对了,而是点评判文!她恍然点头,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不是都巳经张榜公布了么,那些人还来找娘子作甚?
小米拍手笑道:那是你不晓得这里头还有桩大事!阿郎是多谨慎的人,在公布榜单前,他还让吏部南曹的郎官们将入等的试卷与什么库里选人们亲手写的文书对过遍笔迹,怕有人是靠找人代答蒙混过关。结果第一遍就找出了十几份笔迹不合的!阿郎随手抽查了些,又找出了好几份对不上的,他就把查卷时出了遗漏的那几个郎官都召集了起来,姊姊你猜怎么着?
阿燕迟疑道:难不成,是从重罚了他们,杀一儆百?
小米得意扬扬地摇头:姊姊这回可猜错了!阿郎压根就没责罚他们,只说有人议论他们是故意徇私枉法,但他相信这些人是无心之失,所以还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所有卷面都童新查一次!
阿燕念头一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阿郎好手段!这可不仅仅是让那几位郎官有机会将功补过,他们要证明自己只是无心失察,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有问题的卷面都挑出来,最好把所有查卷的郎官都拖下水,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名声和官位!至于此后这些郎官内部有了分化,头上悬着把柄,无人再敢对阿郎阳奉yīn违,那就更不用说了小米笑道:可不是!这一回他们比阿郎还卖力,不到一日工夫就从人等的判卷里找出了几十份笔迹不对的,后来又陆续从不入等那档里找出了好些。别说参与査卷的郎官们几乎人人都有疏漏,听说被查出试卷与甲历笔迹不合的选人更是囊括了京城各家高族豪门的子弟,光各位公主府上的小郎君就有好几个!
老天,试判能找人代笔的,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阿郎这是嫌自己和这些人结怨还不够深么!阿燕只觉得眼皮乱跳,连忙追问:那阿郎是如何处置此事的?
小米双手一摊,脸上满是无奈我怎么知道?就这些,还是娘子从老夫人那里听说的。反正如今吏部公布的长榜上没有这些人的名字,入等的名单里也没有他们的名字,听说那些人的试卷甲历都被封存起来了,如今外头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来咱们这里做客?
阿燕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琉璃。琉璃笑着直摆手:莫问我,我更是两眼一抹黑。他如今就怕我知道的事qíng太多,cao了不相gān的心去。
阿郎这是要吊着那些人做文章么?阿燕心知此事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可瞧着琉璃,还是忍不住担忧道:如今这么多人上门,娘子哪有jīng力去应付她们?就算称病也不好把探病的都赶了去吧?
小米用力点头:可不是这个理!旁人也就罢了,这回来的人里,好些是长辈和贵人呢,连在洛阳养病的荣国夫人都打发人来看望过一次,娘子哪里全能躲开?好在有幺娘在!这几天里,遇上实在不能不见的,娘子便往榻上一躺,帐子拉上大半,幺娘将客人们领到里屋转上一圏,不等她们开口就把她们弄出去,在那边屋里客客气气胡扯一通,打发了事!阿郎原本是请了老夫人过来坐镇的,没想到压根就没用劳烦国公夫人出面!
阿燕瞧着赵幺娘顿时肃然起敬,难怪娘子说她这几天cao劳呢这些能找上门来的官家夫人哪一个会是省油的灯?她居然能统统应付下来!她是怎么办到的?
赵幺娘笑了笑,袅裏娜娜地走了过来,突然一拉阿燕的袖子,低声道:夫人有所不知,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母亲她比您还急,可是义父大人如今日夜都在吏部忙碌,连话都递不上一句,这不,她都两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了。她如今身子又重,哪里吃得消?刚刚好容易吃了药才睡下,您就让她再歇息一会儿吧,夫人大恩,幺娘感激不尽说着眼圏一红,竟是泫然yù泣。
阿燕不由目瞪口呆,赵幺娘抬头看着她,突然扑哧一笑,阿燕这才回神,禁不住也大笑起来。小米更是笑得直抹眼睛:燕姊姊,你不晓得,我们这些人每天瞧着幺娘打发那些夫人,忍笑要忍得多辛苦!头一天还,瞧见幺娘这样,我听着听着都会忘记她是在说瞎话了,总要到客人走了,夫人在榻上先笑出来,才会越想越好笑。后来瞧惯了,自己每回还要陪着愁眉苦脸,哎哟那个累啊,我宁可去扫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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