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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眉头微挑,语气里也带上了一点戏谑喔?守约的意思是老夫不曾算出你乔迁之所应在那处宅院,在九成宫的金殿之上,你就不敢侃侃而谈,就不敢毅然受命了?

裴行俭怔了怔,笑着欠身:李公教训得是,是行俭着相了。

李淳风笑吟吟地捋着胡须:你着相又不是这一回两回,日后也断然改不掉,我教训得是或不是,又有什么要紧?

裴行俭依然笑得从容:xing不可移,礼不可废。行俭虽是朽木,却也不敢不领会李公的好意。

李淳风哈哈大笑:好一个xing不可移,礼不可废。这倒是句大实话。你也不必客套了,如今这qíng形下,你今日能来此一趟只怕不大容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难不成还要再着相一回给我看?

裴行俭忙道了声不敢,略一斟酌便问关于乔迁之日,行俭已占得一卦,卦象虽吉,却颇有些不可解之处

李淳风笑眯眯地打断了他:不可解便不必去解。天下自有不可解之事,不可解之人,你志不在此,又何必追根问底?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如今你所行之事,上合天道,下应人qíng,就一时来看,或是艰险重重,而长远来看,却是大势所趋、水到渠成。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纵有什么古怪,也是你的助力,不必去担忧。至于这日子么,他笑容促狭地看了裴行俭一眼,横竖你已冲撞了天下豪门,还怕再多冲撞个灶神?

裴行俭原是沉吟着缓缓点头,听到最后这一句,也笑了起来。多谢李公费心,有您指点,行俭心里就踏实了!只是,他犹豫片刻才问道,行俭还有一事要请教李公。借李公吉言,如今家宅未迁,拙荆已是有喜。只是不知为何,行俭心头总有些不大安稳,却不知此为何兆?

李淳风脸上笑意更浓:关心则乱,好事多磨。你这不大安稳的模样,我怎么瞧着倒是比平常还顺眼些?

裴行俭只能笑而不语。李淳风打量了他片刻,笑容里却多了些深意:守约,你我都知,卜算之道,算天道易,算人事难。人心易变,一念起则万劫生。但吉凶寿禄,说到底,终究是命数所限,时运所成,本心所定。你大智大勇,往后这一纪,成就原是不可限量。只是乱世将至,独木难支,你的xing子终究太过执著,若能多些顾虑,未尝不是好事。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所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均非我辈之道,唯有顺势而为,方能趋吉避凶,安享天年。

裴行俭脸色渐渐变得肃然,沉默良久才垂首答道:多谢李公指点,行俭定当铭记于心。

李淳风叹了口气:只是记着么?也罢,你天分虽高,终究不是我辈中人,来日若真能记得这一句,已是不枉你我相jiāo一场。

裴行俭心头一震,霍然抬头,低声叫了句:李公!

李淳风笑微微地看着他:你不用多虑,我不是怪你。人各有志,人各有命,我若qiáng求你应允,岂不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年里,你我一道推演数算,我也受益良多,无弟子如你,是老夫之命,有小友如你,是老夫之幸。只是往后你来此到底不便,以我的本事,大约也只能帮你这一回了。他慢慢转过身去。漫天斜晖里,那背影看去竟有一种异样的缥缈,声音被风一chuī,也仿佛是从极远处传来:守约,你一生的成就劫数,都在北方。记得恩荣极处须放手,仁义尽时速回义。我,就不送你了。

裴行俭怔怔地看着李淳风的背影,突然一撩衣抱跪了下去,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此时观星台前的乐游原上,正是残阳如血,晚霞如火,那漫天霞彩将满原的枯糙也染上了一层绚烂的光晕,仿佛在这一瞬间,那些早已凋零的红色玫瑰与紫色苜蓿又一次开遍了原野。

霞光转瞬即逝,huáng昏接踵而至。

六街暮鼓终于隆隆响起,坊外大道上的行人车马都加快了脚步。数百下鼓响之后,眼见坊门就要关闭,守在永宁坊裴府门前的眼线,才看见那个穿着红色宫袍的身影从东边施施然走了过来。

裴行俭身上的衣袍鲜亮齐整,步履从容悠闲,仿佛是赏花归来,只是在进门前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那明亮有漠然的眼神,仿若直接刺在了窥视者的身上。裴府的门房忙不迭迎了上来,脚下跟着裴行俭往里走,嘴里如往日般一口气报了下去:启禀阿郎,今日府里一切安好。晌午前狄女医来过一回,午饭后才走。邢国公夫人早间打发人来问了夫人好。崔夫人又着人送了些腌制的姜片和青梅过来。偏院的赵娘子是一早出去的,午后便回来了,有位姓赵的郎君送她过来,听闻您不在,说是明日再来拜访。说完双手捧上一张名帖,紧紧地闭上了嘴。

裴行俭点头说了声好,将名帖接在手里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脚下却并未停顿。他还没发哦内院门口,一位小婢女突然斜地赶了上来,高声叫了句: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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