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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含笑欠身:陛下英明。
李治笑着摇头,眉目之间倒是多了几分真正的轻松。两人又说笑了几句,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长安。李治便叹了口气:今日朝会之后,李相还跟我告了个假,说是司列员外郎张仁祎因cao劳过度,突发心疾,猝死在台阁,他要回长安去处置些事务。我已让人拟旨,让司文寺好好安排丧仪,抚慰家人。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武后脸上一转。
武后心头一凛,脸上却是毫不在意:陛下宽仁,什么都替臣子们想到了。
李治脸色微松,柔声解释道:媚娘有所不知,张仁祎职位虽低,却是能吏,李相已几度跟朕举荐他我原想着选官难得,他若真有才gān,这次铨选之后,便擢拔他一级,没想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今日李相还说自己孤掌难鸣,怕辜负了朝廷的期望。说来李安期倒是可惜了,若不是他年初刚刚出了那么大的娄子,如今倒是正好与李敬玄同心协力,把革新选制的大事给办了,不然这一年年拖下去如何了得!
武后心头渐渐一片雪亮,念头急转之下索xing笑了起来:陛下又不是不曾给过李安期机会,谁叫他三番两次的走眼,又有什么可惜的?陛下若想寻人来协助李相,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她抬起头看着李治笑容愈发明媚:陛下怎么忘了裴守约?
李治眼角轻轻一颤,眉头却皱了起来:裴行俭才gān自然是有的,只是当年他毕竟是背着那个名头去的西疆
武后嘴角微扬,晶莹的眸子里也仿佛有烛光摇曳:陛下,当年之事原是委屈了他,难得他不骄不躁,不但在西疆那边颇有建树,如今比先前也更m了。说来,论才gān,论资历,论门楣,这朝廷上下要寻出一个比他更宜于做选官的,只怕不大容易!至于旁人有什么议论,臣妾都不怕,陛下又有什么可忧心的?
李治怔怔地看着武后,眼神里流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讶。
武后等了片刻见他没有作声,又笑道:其实依臣妾看,李相虽有敏才,人品却未必qiáng得过裴守约。我听人说过李相广纳内宠,颇有些寡人之疾,可裴守约家中却是从未有过娇婢美妾,听闻他在西疆之时,各部酋长送他的金银美人,也都是分毫不取的!他有此等心xing定力,若是主持铨选,定然不会有贪财谋私之虞,陛下以为如何?
李治没有作声,烛光照在他看不出什么表qíng的脸上,将他眉宇间的那点细纹映出了一片若有若无的yīn影。过了好一会儿,那yīn影才随着他点头的动作跳了跳:皇后说得是。只是铨选事大,如今又是紧要关头,这选官之选,眹还是要与几位相公商议之后才好拿主意。
他似乎没有兴致再开口,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卷书,展开看了两眼便放到一边,换了另一个书轴,没看两行又放了下来,目光随即便落在案头的邢方卧牛青玉镇纸上,良久都没有动一下。
武后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脸上露出的却是轻微的不安,瞅了李治几眼才笑道:陛下可是倦了?眼下也快二更了,不如让臣妾伺候陛下安寝吧?
李治点了点头。一长队宫人捧着金盆、丝巾、面脂等物走了进来分别伺候着帝后洗漱。宫殿内外,重重帘幕被一层层地放了下来,烛光静静地照在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身上,明明是坐在一张长榻上的两个人,却被围在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隔得严严实实,仿佛是隔着千山万水。
接下来几日,李治虽然依旧和宰相近臣们商议政事,几度谈到选制,却再不曾提过裴行险三个字,倒是李敬玄一回行宫便被召进书房商议了半曰。这一日,他回到丹霄殿,目光却是在伺候的宫人们身上转了好几圈:如今这九成宫里的宫人都是如此?可有品貌齐全些的?
武后忙笑着回道:自然是有的,陛下这两年在这边住的时间比长安都多,臣妾还特意多挑了些品貌出众的宫人过来,只是臣妾这边都是用惯了的旧人,倒是让陛下见笑了。陛下可是觉得前朝伺候的人不得用?
李治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今日朕与几位相公商议国事,突然想起他们跟着朕在这边一住便是好几个月,家眷不得随行,身边也没人伺候,实在有些不便
武后展颜而笑:陛下真乃仁君,这般体贴臣子,着实是旷古未闻,臣子们便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得陛下深恩。
李治呵呵地笑了起来,摆手道那就劳烦皇后多选几个体面些的宫人出来,年纪不要太小,xing子一定要好,最好能识文断字,出身也要高些。武后含笑欠身:臣妾定会睁大眼睛,绝不叫陛下失了面子。
待得安置好李治,她转头便把玉柳叫了进来:你去知会各殿各司的主事,我这里要添些伺候的人手,要年过二十、识文断字、出身良家的,有好的给我挑上三五个来;回头你再把此番原是圣人要选些宫女去伺候相公的消息悄悄放出去。
玉柳点头应诺,却又有些不解:皇后仁厚,不愿qiáng人所难,可此事为何不能明说?
武后笑道:挑开了,那些有心出宫做妾的,也不好意思为这种前程明着施展手段吧?有些事qíng,心里有数就好,给他们留层纱布遮羞,他们才能无所顾忌。
玉柳越发困惑起来:那这样选出来的,岂不是都是些手段厉害的角色?毕竟都是要去伺候相公们的,是不是挑些对皇后忠心的更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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