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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眼圈发热,默默地楼紧了三郎,心里满是内疚。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武夫人身边一呆就是两三天。只是自打答应了不出家,答应过几日便进宫去看望皇后之后,武夫人便渐渐有些jīng神恍惚,不住地拉着琉璃絮叨月娘幼年的事qíng,有时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杨老夫人固然死活都不放心让武夫人独处,而每每看见武夫人的模样,琉璃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竟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大约是琉璃的渐渐起了作用,三郎的小手松开了一些,歪着头对着琉璃看了又看,胖嘟嘟的小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马车往南走了一盏茶多的工夫,拐弯进了崇德坊,在一处门屋规整的宅邸前停了下来。rǔ娘笑着站了起来:三郎,到外祖家了,咱们下去吧。
琉璃心头却突然有些发虚,摆手让rǔ娘先出去,自己抱着三郎弯腰出了车厢,还未站直身子,一双手便从侧面将三郎接了过去。
琉璃唬了一跳,抬头正对上裴行俭深黑的眸子。两三日未见,他的眉宇间竟似多了几分沉峻,上下看了琉璃好几眼,忧色更重了两分。
琉璃愈发心虚,脸上不由自主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裴行俭一言不发地抱着三郎跳下坐骑,又向琉璃伸出了一只手。琉璃忙扶着裴行俭的手跳下车来。他的手依然温暖稳定,让琉璃心里也安稳了些,只是看着那张没有笑意的脸孔,她还是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今日不用去鸿胪寺么?
裴行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这个今天好像是七月二十,正是官员休沐的日子。琉璃心里叹气,忙往回找补:我家阿爷他,难不成真的病得厉害?
裴行俭眉毛都没抬一下:假的。
琉璃虽是早有预料,但听到这样直截了当的一句,一时也是瞠目不知所对。
裴行俭抬手擦了擦三郎嘴角的口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何尝说过丈人病重?只是昨日午后来看望丈人,得知丈人这几年每到秋后便容易心悸,若是有所忧虑,则更是寝食难安,这才让韩四来把了把脉,果然是有些心疾的兆头。丈人得知你已被荣国夫人留了两日不许回家,更是坐立不安,心悸了好几回。咱们为人子女者,总不好让长辈如此担忧,是不是?
琉璃合拢嘴巴,点了点头。裴行俭的确没说库狄延忠病重,他只是一大早便带着孩子跑到荣国夫人府,说库狄延忠心疾犯了,想见女儿和外孙。那副架势,荣国夫人原本上一刻还在口口声声让自己多留几日,下一刻便立马打包把自己送了出来孝道大于天,拦着人尽孝的罪过,qiáng势如荣国夫人也扛不住不远处的宅院大门开了半边,有人探头看了一眼,立刻满面笑容地推开大门,一面便回头招呼:快些报与娘子,大娘和裴郎君来了!
琉璃认得正是库狄家的世仆阿泉,含笑点头打赏。原先在这边看门的普伯,她在离开长安前便已要到了自家。有于夫人照应,裴家留在长安的仆人中,除了裴千、普伯等已过世的,余者如今都回了裴家当差,有的也生儿育女,成了世仆。
没过片刻,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迎出,那张与库狄延忠颇有几分相似的清秀面孔上满是笑容,离得老远便躬身行礼:姊夫、姊姊,快些里面请。
裴行俭将三郎递给了琉璃,神色肃然:今日丈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库狄青林点了点头:阿爷昨日看过医师后,便去兵部告了十天假,今日气色倒还好,就是惦记着阿姊,已是念叨了好几回,正想打发小弟去府上问一问,可巧姊夫和姊姊就过来了。
他转头对琉璃笑道:姊姊可是没歇息好?阿爷这几年身子还好,阿姊也莫要太过担忧。
琉璃虽然上回归宁时便见到过青林,但此时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满面热qíng的弟弟,感觉依然有几分怪异,只能笑着让三郎叫阿舅。三郎还不大会说话,却也不怕生,只睁大了眼睛往青林脸上看,看了几眼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几个人一路穿门过院,到了上房,琉璃的继母程氏带着女儿真珠迎出了房门,不待裴行俭和琉璃开口便笑容满面地叫他们莫要多礼。
琉璃早已知道这位继母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她一嫁过来便张罗着搬了家,把曹氏母子几个都留在旧宅;后来生真珠时坏了身子,又当机立断,把不到十岁的青林接过来亲自教养,还主动牵线,把珊瑚嫁给一个程家提拔的参军做了填房;这次琉璃回到长安,更是把礼数做到了十分见程氏礼数谦和,琉璃却是不敢怠慢,忙含笑欠身问好。
程氏便推了推真珠:快去见过你姊姊!
真珠才十二岁,已出落得十分俏丽,笑眯眯地过来行了礼。琉璃忙扶住了她。三郎也主动挥舞小胖手依依呀呀地打了个招呼,待真珠轻轻捏住他的手指,更是笑得口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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