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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似乎没料到裴行俭会答得如此四平八稳,沉吟片刻才道:有一事裴卿或许还不知晓,朝廷刚刚收到消息,继往绝可汗六月底bào病而亡,他所辖的弩失毕五部如今已是大乱,依卿所见,朝廷该如何安置其后事才好?
阿史那步真死了?裴行俭心头震动,思量半晌,沉声回道:依臣之见,以今日之势,一动不如一静,朝廷还是以暂且观望为宜。
李治喔了一声,语气多少有些疑惑:朕怎么听闻,如今突厥的咄陆五部已是唯阿史那都支马首是瞻,此人的láng心野心早已毕露,若是听任弩失毕五部就此群雄无首,这乱局岂不是愈发难以收拾?
裴行俭的语气依旧平稳:陛下所言甚是。只是突厥之乱已非一日,朝廷若能派兵征讨,自是乱局可平,不知陛下如今可yù发兵西域?
如今高丽未平,民力不足李治微微摇头,没有说下去。
裴行俭沉稳地接住了话头:既是如此,朝廷所能筹划者,无非是封与抚,上上之策自是能册封一位对我朝忠心耿耿又在突厥素有威望的可汗,统率突厥十姓,永绝后患。
李治忙点了点头,眼中不由满是期待。
裴行俭却叹了口气:然则臣适才想了一遍,如今西域只怕并无此等人选!
弩失毕五部这边,阿史那步真的威望原本有限,臣在西域时,五部酋长便已各有打算;至于五咄陆部,jīng英早在数年前已被诛杀一空。眼下整个西域,已无人能与阿史那都支抗衡。朝廷若封他人,不过是bī得都支早日反叛;若封都支为汗,虽暂时能安抚其一二,却会为日后留下大患!
李治脸上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难不成朝廷当真便无人可用了?
裴行俭抬头看着皇帝:其实在长安倒还有一位人选。
李治眼睛一亮:谁?
裴行俭温声道:前兴昔亡可汗阿史那弥she虽被诛多年,突厥人却至今还感念他的恩德,只是其子孙多已亡于苏大都护刀下,才令阿史那都支有机可乘。据臣所知,弥she尚有一子在长安为质。朝廷若封他为汗,或能与阿史那都支分庭抗礼,只是此子才gān心xing如何,倒是需要仔细考量
李治断然摇头:此人不可用!他的父兄都死于苏海政之手,若放他归乡为汗,谁知他会不会起反心?何况要封他为汗,必要先为弥she翻案,这岂不是昭告天下,大唐当初是错杀了忠良?这让朝廷颜面何存!
裴行俭心里一声长叹,声音倒是平静如初:如此,朝廷便只能静观其变。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阿史那都支虽有láng子野心,胆色与才gān却均不足以统领十姓,久之必招怨望。朝廷可先封官爵,稍加安抚,待他反迹已著,人心尽失之时,臣愿领偏师一支,一举平定此獠!
李治思量片刻,点头道:也罢,日后若如裴卿所言,朕定会让你如愿!
裴行俭长揖及地:多谢陛下!
李治笑着摆手:不必多礼,日后之事且不说他,守约,如今西域局势未定,你可知朕为何要召你回京?
裴行俭垂眸缓声回道:臣不敢揣测。
李治皱了皱眉,上下看了裴行俭一眼,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掂量。裴行俭安然地站在那里,眉梢都没有动一下。紫宸殿里一时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还是李治叹了口气:不知守约可还记得,当初你曾与朕说过,权臣只会左右朝廷一时风气,铨选则关乎大唐万年根基。这些年来,朕屡次命人整顿选制,他们却不是托言积重难返、无力整顿,便是乘机遍植党羽、谋私渔利。十年之中,何止换了十人,铨选之弊竟是愈演愈烈!
大约想起此前种种,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怒容:还有朕的宰相们,我几次三番让他们举才荐贤,他们倒是侃侃而谈,说什么无人荐贤,是因为朕不够心诚,以致被荐者尚未得用,荐人者已因结党之名获罪。如今朕倒是以诚相待了,给他们宰相之位,让他们虚怀纳才、放手荐贤,结果如何?一个个还不是沽名钓誉、尸位素餐!
裴行俭只得欠身行礼:陛下息怒!以大唐人才之盛,何愁无人为陛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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