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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却仿佛看见了救星,身子猛地一挺,挣出双手眼泪汪汪地扑向了他。裴行俭就势把他捞在怀里,顺手抄过湿帕。三郎虽然一时把脸埋在裴行俭的胸口,一时又咧着嘴哭,裴行俭却是轻车熟路,连哄带逗,见fèngcha针,片刻后终于将那张又是眼泪又是沙尘的小脸擦了个gāngān净净。

满屋子人都松了口气。三郎委屈得瘪着嘴直打嗝,直到琉璃在他脸上擦上了一层香喷喷的面脂,这才破涕而笑,咧开的小嘴里露出了四颗米粒般的小白牙。琉璃恨恨地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小磨人jīng!三郎顿时笑得更欢,一道亮晶晶的口水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rǔ娘念了声佛,转身带着紫芝、小米把屋里几个盛着水的铜盆都搬了出去。裴行俭不由奇道:这是做什么?

琉璃装着没听见,回头便整理起chuáng上的被褥来,心里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让你家三郎好好洗脸么!自己原想着他是长牙后才不爱洗脸的,习惯还不难改,这才打了包票会一次治好这坏毛病,谁知道那边小米笑着回道:夫人说言传不如身教,因此让我们都进来先说说笑笑地洗了一遍给三郎看,不曾想

琉璃再也装不下去,恼羞成怒地嘟囔了一句:他如今眼力倒是见长,爬得也越发快了!三郎看别人洗脸倒是看得兴高采烈,没想到rǔ娘一拿上帕子走过去,他竟是一扭头便扎进了被子堆,爬得比平日更快了十倍!

裴行俭哑然失笑,一眼瞅见琉璃已经发黑的脸色,忙忍笑转身,把三郎高高地抛了几下:三郎又惹阿娘生气了,快笑一个给她听听!

那小鸭子般嘎嘎的欢快笑声顿时在屋子里回dàng起来。

琉璃绷不住也笑了,随口问道:你不是要出门么?

因带着三郎,此次从西域回长安他们便没有走大海道,而是取道赤亭,穿越大患鬼魅碛,经伊吾抵达敦煌。这原是丝路商旅出入西域最常走的路,虽是比大海道长了好几百里,但沿路烽燧连绵,驿馆规整,裴行俭于道路行止又是烂熟于胸,一路上倒是十分顺利。只是到敦煌后,他便说要休整两天、安排些事qíng,没想到转眼就回来了。

裴行俭笑道:不过是寻个人带路,早办妥了,明日一早,咱们便去鸣沙山。

鸣沙山?琉璃吃了一惊,那沙丘月泉,自己当然也是想过要去看一看的,可他怎么裴行俭转头看着她微笑:横竖要歇两日,我也一直想看看那沙山月泉,与你原先梦里见过的是不是一个模样。

琉璃怔了怔才记起,当年在瓜州时曾与他随口说过,自己以前梦见过这片戈壁沙丘,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而眼前这双眸子里的温暖笑意,也依旧和那时一模一样。她不由也慢慢笑了起来:好,我这便去准备。

三郎原本正笑得开心,突然见琉璃起身要走,忙啊啊大叫了两声。琉璃笑嘻嘻地回身捧住他的脸蛋,轻轻一挤,手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小鸵鸟,明日到了月牙泉,阿娘非得给你洗上十遍脸不可,看你能不能将头扎到沙丘里去!

三郎傻傻地瞪大了眼睛,待听见洗脸二字,才呜呜地抗议起来。琉璃松开手,满意地看见这张小脸又皱成了十八个褶的包子。她拍拍手转身出门,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裴行俭无奈的声音:三郎莫怕,莫怕!阿娘唬你玩儿呢,什么鸵鸟

琉璃脚下差点一绊:糟糕,自己怎么连非洲特产都顺口说出来了!

她心里忙忙地编好了一套说辞,又反复过了两遍,觉得无甚漏dòng,这才安心了些许。只是这一日直到晚间把三郎哄得睡着了,裴行俭也没问到鸵鸟,倒是笑吟吟地直问:你听见三郎适才叫我了么?他真真聪明!

琉璃小心地把三郎放在榻上,掖好了被子。听得这句自称自赞,忍不住腹诽:会叫你有什么稀奇的?会叫我了才是真的聪明好不好长安话里爷的发音类似于呀,呀呀或啊呀当然比阿娘好叫得多!

裴行俭低头凝视着三郎,微笑道:他这xing子也不知随了谁,竟是一刻不能闲的,胆子又大,日后除了念书,只怕还是要让他打熬筋骨,磨一磨xing子才好,长安到底不比西州啊!

长安,长安!琉璃胸口顿时有些发闷。自打上路以来,数千里外的这座城池就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偏偏裴行俭却似乎格外放松,举止谈笑间都是一派难得的闲适自在,让她每每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可有些话眼前有手指晃了晃,琉璃抬头看着裴行俭含笑的双眸,心里一横,轻声道:你也知晓长安不比西州,待咱们回了那里,你要答应我,再不能得罪皇后了!

裴行俭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他的神色依旧温和,目光却明彻得几乎可以穿透一切。琉璃原本打过无数遍腹稿的话语,到嘴边时不知怎地竟化成了最直接的一句:你总要想想三郎!

裴行俭怔了怔,目光转向了chuáng榻。三郎睡得正香,圆嘟嘟的小嘴半张着,藕节般的胖手举在嘴边,似乎在随时预备着塞将进去他的眼神越来越柔软,却久久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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