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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开头,余下之人哪里还敢犹豫,纷纷跪倒磕头,只道并未见过此事,无法作证,只求上官饶恕。
裴行俭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转头看向张二,张骑尉,你看这如何是好?难不成还得让差役立时去贵乡重寻证人?
张二再是迟钝,此时也知道事qíng不妙,就算自己此时再提出证人来,也来不及再对口供,想了想只能站了起来,冷冷道,此事原是某的不是,事隔数月,这些乡邻记不清了也是有的,只是牛犊的确是某从牧人手中所买,与那乔六绝无关系!
裴行俭笑道,好!有你此言,本官便放心了。说着转头看向院中,你们谁是保长,谁是里正?
保长和里正相视一眼,走上两步,小的们便是。
裴行俭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供状,不知你们谁人见过那突厥的牧人?
两人此时哪里敢嘴硬,立刻都摇头,小的不曾见过。
裴行俭又看向另外几人,你们是张骑尉的邻里,你们可曾见过这卖牛的突厥牧人?
众人一起摇头,裴行俭笑着看向张二,张骑尉,不知你能举出何人见过卖牛的这位突厥牧人?
张二想了片刻,刚才他是胡乱写的时间地点相貌,只怕找到谁也不可能对上这份口供,心里不由恨得发痒,冷声道,张某是在野外偶然与此人相遇,随手买下牛犊便赶了回来,不曾有他人见过。
裴行俭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微冷,你的意思是,数月之前,有一突厥人独独与你在野外相见,又卖了你二十头牛犊?
张二点头道,正是!
裴行俭哈哈大笑起来,张都尉,你此言甚是有趣,如今正是西突厥叛乱的非常之时,若有突厥牧人到我西州腹地来放牧,是何等动静?如今保长里正乡邻一概不知,可见那突厥人定然是悄然而来。却不知你到底给了突厥人什么好处,以至于有突厥人单单找到你,又单单给了你二十头牛犊?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你这勋官,我不敢自专,说不得只有请你在都护府住下,等我大唐总管领兵到来之时再行审理,或是请你到西州的天山军军营中去分辨个清楚!
张二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摆手道,不是!不是如此!你莫血口喷人!
裴行俭好笑的看着他,张骑尉,不知本官是怎么血口喷人了?是你说自己的牛犊是向突厥牧人所买,是你说这牧人除了你无人见到,这二十头牛犊如今就在你的院子中,此事如此蹊跷,难不成不该上报朝廷定夺?
此时此刻,莫说张二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满院子人也无不愕然,谁也料不到事qíng突然会扯到叛乱之上裴长史竟是要把张骑尉打做突厥的探子么?而这些话的确是张二自己亲口所说西州的官员们便jiāo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裴长史这是要立功还是要立威?
看着张二那张已经没有人色的脸,连院中的那些学子心里也有些嘀咕起来:这张二的确可恶,但如此便令他永世不得翻身,裴长史的手段也太狠辣了一些!
有几个张氏族人忙涌了上来,高声道,上官明鉴,我张氏从不曾做有负朝廷之事,张骑尉也绝不会是私通突厥的叛党!
裴行俭依然是笑微微的,喔,你们也知道如今军中正在严查私通突厥叛党之人?你们若肯替张骑尉作保,不如便和张骑尉一道去军中分辨一番?
那几人顿时便再也开不得口,讪讪的退了几步,小民绝无此意
张二脸色越发惨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贪了几头牛犊,转眼间竟成了突厥的探子,这事qíng到了这等地步,若是去了大唐驻扎西州的天山军军营之中,军中之人是何等辣手作风,他自是百口莫辩!
侧厅的窗下,麴崇裕也是满脸的惊诧裴行俭这是要唱哪一出?杀jī给猴看吗?告之西州官员,日后谁敢与他作对,谁便是张二的下场?他心头急转,霍然站起,推门而出,长声笑道,裴长史,请听我一言!
一院子人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麴崇裕身上,他穿着一身浅huáng色的长袍,大步走来之时,摆动的衣角被阳光一找,泛出柔和的金光,张二一看见他,顿时便像见了救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世子救我!张二绝不曾私通突厥,那些牛犊也不是突厥人给我的!
裴行俭也站了起来,墨绿色的长袍微微飘起,脸上的笑容依然柔和清远,世子有何指教?
麴崇裕看了张二一眼,叹了口气,裴长史有所不知,敦煌张氏乃是我西州大族,族风严谨,忠心可鉴,若说他们子弟私通突厥,西州人谁人肯信。张骑尉这牛犊来历或有不明,却绝对不会是突厥人的贿赂!崇裕愿给他担保!
张二顿时松了口气,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磕了个头,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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