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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阙忙摇头,下官对此案也是一头雾水,只是下官断案也有几年,这偷牛案太过蹊跷,而年前的张氏乔氏争牛案却十分简单,两者应无关联。
裴行俭神色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点了点头,朱参军断案细致谨慎,裴某也是久闻的,只是太谨慎却也不成,你既然说争牛案十分简单,为何到了今日还是久拖未决?
朱阙叹了口气,说来的确简单,以乔六牛群中有母牛四十多头,一个chūn天应能得二十多头牛犊,绝不会全部没有成活,可这牛犊却不是只有乔六家的牛群会生,张二咬定是他向突厥牧民买的,如何便能断定他是撒谎?他又有一转的勋官在身,不好轻易动刑,他不松口,此案如何能结?
屋里的几位主簿也连连点头,正是!事涉勋官,最是麻烦。只有麴崇裕还是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随手翻看着手头的文书。
裴行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勋官又如何?区区一转的勋官,难不成就动他不得了?朱参军,那乔六乃是为赶考而离乡,回来却被亲族贪墨了财产,这案子若是如此拖延下去,岂不是教西州学子寒心?令百姓笑话?我给参军一个月的时间,不知参军能否将此案审结?
朱阙看了麴崇裕一眼,一梗脖子,下官愚钝,只怕无此断案之能,正想向长史请教,该如何尽快结案?
裴行俭淡淡的一笑,说来也不难,想那张二,不过区区乡民,见过什么世面?带到堂上来吓唬一番,谅他也不敢不招!说不定两案便一起破了!
麴崇裕感兴趣的抬起了头,长史此言怎讲?
裴行俭笑道,这两个案子在我看来实在无甚出奇!只是如何叫张二在公堂上自承罪状,有些棘手而已,其实也不过狠狠心的事,世上哪有不怕打之人?至于那偷牛之贼,依我之见,必是张二无疑,这两案也不过是一个案子而已!
屋里几个主簿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裴行俭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张二怎么会跑去一家一家的偷牛,他又岂是随便打得的?麴崇裕却沉吟着点了点头,裴长史此言倒也有些道理,不知若是让裴长史断案,需要几日。
裴行俭呵呵一笑,我却不是审案之人,若我是朱参军,便明日贴出告示,后日开堂审案,必要叫张二这飞贼在西州百姓面前认罪伏法!
麴崇裕眼睛一亮,拍案而起,好!那便一言为定,吩咐下去,明日府前便贴出告示,说长史已抓到了窃牛贼,要开堂审案,也好叫西州百姓,看看长史的手段!
第27章急转直下百口莫辩
日上三竿,无风的西州城被阳光照得一片huáng澄澄、暖洋洋,颇有阳chūn三月的温暖气象,而西州都护府外面的大街上,更是有了几分盛夏的燥热统共一万来人的小城,至少有一半人涌到了这里,把一条原本还算宽阔的大街挤得水泄不通。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过节般的兴奋,年轻些的女子不敢太往人群中去,便围在一处叽叽喳喳议论不停,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身手灵巧的孩童们爬上了都护府对面的高墙,踮脚往对面院子里看,尖声发布着最新消息,而那些身qiáng力壮的好事者便奋力往前挤去。
只是都护府的门口,差役们横眉怒目的脸和不时挥起的棍棒,顿时将众人的脚步牢牢挡住,差役们的身后,平日敞开的栅栏大门也早已合得严严实实,只有少数人会在被盘问几句后放入门去,有打扮体面的官员、乡绅,也有举止斯文的学子,只是当一个头发凌乱、身上裹着件破旧袍子的年轻人也被放进去后,有人便鼓噪起来,为何那人进得,我等便进不得?
一个差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能给牛羊治病么?你能分辨牛犊的牙口品类么?没看见长史贴的告示?除了本案相关的乡绅学子,牛羊贩子shòu医之流也能进府听案,若不是便给我滚远点!
高墙上,有小孩尖声叫道,出来啦!人群哗然一声,随即慢慢安静了下来。
都护府大院里,正厅台阶上摆放着一张高案,台阶下则雁翅排开站了十几名差役,挑头的正是白三,阿成静静的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而院子两侧,一侧搭起了帐帘,帘内坐着都护府的官员们,另一侧则站了几十名被允许进府观案的民众,多是张二的族人和乔六的同窗,各自聚做一堆,也颇有几个牛羊贩子和shòu医,零散的站在两堆人中间。
身穿墨绿色襕袍的裴行俭神色沉静的走出正厅,在案几后坐了下来,目光在院内诸人脸上缓缓扫过,不少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一个平和的声音随即在院子里响起,将人带上来!
声音还未落下,都护府大堂侧厅的窗边人影微动,麴崇裕悠然的坐了下来。从支起的窗棂下,只能看见裴行俭的半边身影,院中的qíng形却是一目了然,眼见穿着一身锦袍的张二被差役带了上来,大喇喇的站在那里,他的嘴角顿时弯成了一个惬意的弧度,看来这张二倒是不用咱们cao心了。
王君孟站在他的身后,点头笑道,正是,虽然裴守约的那几个庶仆把人看得牢实,可张二是何等人物?敦煌张氏的嫡支子弟,便算不成器些,也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裴守约想吓他,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仿佛为了印证两人的话,院子里的张二在听到堂下报名的惯例问话时,傲然扬头看着裴行俭,语气里没有一丝恭敬,启禀堂上,某,高昌县,尚贤乡,武骑尉张山远是也。
裴行俭神色平静的看着他,脸上慢慢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原来是张骑尉。来人,看座。
院子里,几个打扮体面的张氏族人相视一眼,脸上不禁都显出了几分得意,还算这个长史识相!十几士子模样的年轻人则是愕然之后,便露出愤愤之色这一案等了这么许久终于开堂了,没想到这新来的裴长史却也是个欺软怕硬!
帷帐里的都护府官员有的有些意外,有的则摇头笑了起来,朱阙便低声嘟囔了一声,如此一来,还怎么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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