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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后虽然心中疑惑,但本来对高暧的事就不如何在意,方才听说高昶有了意中人,急yù弄个明白,当下释然道:好,那便不提她,还是说说昶儿你,究竟看中了哪家的千金?你若不说,母后今晚可真要睡不着了。

高昶假作头痛得轻拍了一下额角,有些颓然地叹道:母后只顾关心这些,却不念儿臣现下已是寝食难安。

昶儿何事如此忧心?敢是那胶东鲁王起兵反叛么?

顾太后抬起手来替揉着鬓角,柔声安慰道:那鲁王自不量力,公然与朝廷对抗,早晚必败,昶儿不必过于忧心。

谈何容易,鲁王突然起兵,事前竟没任何奏报,以至各地猝不及防,才几日工夫,江淮一带便有数城陷落,据说还有几处藩王蠢蠢yù动,眼下正在观望,只待朝廷失势,便群起而攻,到那时

高昶原不过是想借此转移话题,说到后来忧思上涌,脸色也沉郁了下来,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顾太后看得心痛不已,赶忙又温言劝道:昶儿千万莫要灰心,叛军先发制人,起先占优也是有的,朝廷兵jīng粮足,时日一长,必能反败为胜。哼,那鲁王蓄意起兵,定然早些年便在暗自准备,可恨先帝在位时庸庸碌碌,却未察觉,如今倒叫你来收拾残局。

这话明着编排大哥的不是,况且是在内臣面前,高昶听得眉头一皱。

正要说话,一旁的焦芳却又cha口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老奴以为此事是非功过姑且不论,单指这事前未能早得奏报,及时备战,的确是现下叛军得势的首因。

高昶本不yù与阉宦之人多言,但听他话语不多,却都一语中的,切中要害,方才竟还有意无意地帮衬着自己,倒也不便再像之前那般冷颜相向。

略一沉吟,便问:焦卿有何良策?说来与朕听听。

焦芳并没立即答话,又上前挪了半步,撩起袍子伏地跪道:陛下恕罪,臣方敢直言。

言者无罪,说吧。

是,回陛下,我大夏自立国以来,先有锦衣卫,后设东厂,皆为上承君命,稽查天下,东厂犹在其上,哨探番役遍及各地,任何事都逃不过眼线。但陛下自登基之日便将东厂废弛,各地探报滞留,否则叛军起势前,朝廷便已知悉,不至措手不及。

顾太后在旁点头道:是啊,昶儿,设立东厂乃是百余年来的祖制,定然是有利江山社稷,你便是真心要改,也不可如此急切,须得徐徐图之。

高昶皱眉沉思,知道这话不错,消除朝中积弊非一日之功,自己的确心急了些,想了想,便道:既如此,朕便即刻下旨暂复东厂,就由焦卿权领,莫负朕望。

不想焦芳却没应承,伏地跪拜不起。

启禀陛下,老奴身有重疾,这些年领着司礼监掌印一职已是皇恩浩dàng,实在无力它顾,东厂事关重大,须有得力人手担当重任,老奴保举一人,请陛下仍任徐少卿提领东厂,则万事无忧。

秋风萧瑟。

皇城东北,朱墙内那不大的院内已落满了huáng叶,恍如锦缎铺就。

西堂庑房内,圣旨甫一宣毕,那玉白的俊脸便敛着笑意谢恩而起,几名司礼监内侍赶忙上前,把描金乌纱和那套霜白的曳撒替他穿戴了。

他从托盘上拈起那白玉的提督牙牌,轻轻在腰间挂了,抬手扯着玉带将墨色披风在领间结束好,便迈着流云般的步子向外走去。

出得门来,迎面便见一个身着鱼鳞罩甲的军将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恭迎厂督大人。

洪同知请起。

谢厂督大人。

洪盛又将手一拱,这才长身而起,上前一步凑到近处,低声笑道:末将恭贺厂督大人官复原职。

徐少卿也报之一笑,随即正色道:这几日多承洪同知照拂,本督感激不尽,容日后酬谢。

厂督大人这般说,便是折煞末将。末将虽不是东厂中人,但也愿为厂督大人效犬马之劳,若蒙不弃,以后请大人莫再以同知相称,直呼姓名便可。

好,洪盛,本督只要还在大夏一天,咱们便祸福与共,绝不食言,你记下了。

多谢厂督大人!

洪盛闻言大喜,抱拳躬身一拜,却又抬眼低声道:禀大人,掌印焦公公在正堂相候,请大人过去。

徐少卿微一蹙眉,没再应声,只冲他挥了挥手,便领着两名司礼监内侍大步朝对面东厢走去。

才刚到门口,便听里面呕声连连,咳得撕心裂肺。

待跨过门槛到了里面,便见那中堂下的圈椅中焦芳伛偻着身子,坐在那里张口大咳,两名内侍一个端着铜盂在前,一个在后帮他捶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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