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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以那人自身来说,此字或主拨云见日,福缘深厚,可若以施主论,日光如炬,或可驱散重重艰险,温暖其心,然心下之友却未必是施主之友,甚至将为仇敌,却不是什么吉兆。
那老僧顿了顿,又道:施主是尘世中人,老衲也不便多说什么,只需谨记一切皆有缘法即可。
徐少卿凝眉沉思片刻,轻轻吁了口气,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行礼道:大师解说,令小可茅塞顿开,多谢了。
他转身出了静室,正在对面小间中坐着的高暧见了,急忙迎上来:厂臣问的如何?
望着她柔润热切的眼神,再想想方才那老僧的话,他忽然百感jiāo集,纵是多灾多难,重重阻挠,但这颗心已然被自己照亮,前路的温馨还会远么?
他舒眉笑了笑:问前程这种事,臣自然是福星高照,运势亨通。
她见他言不由衷,心下便有些不悦,咬唇道:我诚心相询,厂臣为何不肯明言?
公主误会了,这测言运势都是自家的私密事,若说出来便不灵验了,况且那方丈大师说得艰涩,我只拣些好话记了,也没什么好提的。
高暧闻言,料定他是不会说的了,但那双狐眸却分明藏着些东西,秘而不透,却也让人无法捉摸。
她轻轻叹了口气,索xing便道:那咱们回去吧。
徐少卿一怔,拉住她问:公主还没问,为何却要走?
我没什么想问,万事皆有缘法,执着那前程吉凶做什么?她垂着头,不去看他,语声中却带着些幽怨。
公主是礼佛之人,自然不是臣能相比的,可这前程之事却是不得不讲,公主难道就不想问问此去洛城的吉凶么?
高暧不由一愣。
前路迷惘,尽管有他的承诺,可这一去之后,究竟还能不能和他相见相守?
她有些怕,却又忍不住去想,此时若有高人从旁指点,哪怕未必是真,却也能心生慰藉。
抬头望着那张玉白的俊脸,只觉愈发放不下,便点头道:好吧,厂臣在此稍候,我便进去问问。
言罢,便暗怀忐忑的向前走,刚跨出两步,却又回头望去,见他就立在身后,面上盈着笑意,竟如阳光般令人暖意充盈,不由得jīng神一振,便也笑了笑,提着裙摆跨入静室。
房内仍旧禅静,那老僧端坐其中,入定似的岿然不动,仿佛泥塑一般。
高暧近前合十拜了拜,在蒲团上坐了。
请女施主写上一字,待老衲解来。那老僧朝面前的青砖指了指。
高暧心说原来是要测字,朝四下瞧了瞧,见并无笔墨,只有面前的两盏茶水,略想了想,便道声失礼,伸出纤纤玉指蘸了蘸,在地上写下一个卿字。
那老僧微微颔首:原来女施主所问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高暧被他说穿心事,脸上一红,又见他并没睁眼,却似已经瞧见了自己写的什么,暗地里更是惊讶,不由又生出几分敬意,恭然道:大师慧眼如炬,信女问的正是旁人,还请大师指点。
那老僧道:女施主所写这卿字,左右皆似刀斧利刃,暗示此人身处夹fèng之中,进退两难,战战兢兢,稍有疏失,便有覆亡之祸
高暧听他这么说,浑身不由打了个颤,暗想徐少卿的身份处境,的确正是如此,登时紧张起来。
却听那老僧续道:而这中间一字,乃人上加目,yù指其人前后瞪视,坚忍不屈,昂然而立,毫无退缩之意,若非如此,只怕早已身入huáng泉了。
高暧稍稍松了口气,双手紧攥着裙摆,不停地颤着,急切地问:那日后究竟是吉是凶?还请大师明
话还未完,却忽然见那老僧缓缓睁开眼睛,瞳中竟是一片死灰似的浑浊,没半分光彩,乍见之下竟有些诡异。
她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眼盲之人,而却能dòng悉一切,这是何等的佛法修为?
老衲观女施主与我佛根缘深厚,该当深明缘起缘灭之理,为何却如此执念?
高暧心头沉了沉,知道他所言不错,但脑海中一浮现出他的身影,便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索xing一咬牙,又道:此人几次救过我的xing命,绝非寻常,若无执念,便是无qíng,信女根基尚浅,这一劫度不过去,只能请大师指点迷津。
那老僧慨然一叹:明明生具慧根,却定要妄持执念,自来多qíng伤怀,世间又缘何苦难深重,大抵皆是因此。罢了,吉凶如何,方才老衲已与男施主解说过了,女施主自去问他便是。
高暧愣了一下,似是明白了什么,便起身行礼告辞,快步出门,却见外面廊间空空,不见徐少卿的人影。
她心头登时紧了起来,之前还说在外面等着,怎么片刻间的工夫,人却不见了?
正自焦虑,旁边隔间中走出一名小沙弥,将一封信笺递到面前。
女施主,这是方才那位男施主留与你的。
她接在手中,见那信封空无一字,心头不禁又沉了沉,已有了几分预感,却仍有些不甘的问:敢问小师傅,他去了哪里?
那小沙弥摇头道:这个小僧不知,那位施主只让小僧将此信转达,便自去了,并没说什么因由。
高暧慌得厉害,只觉那最不愿看到的事已然成真,颤巍巍的将那信封打开,取出里面折好的笺子,见上头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臣有要事远行,不及告别,然半月即可返回,请公主暂居此寺,切不可外出与任何人相见,谨记,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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