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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暧神色一滞,怔怔不语。
才只十七岁的年纪,这辈子便要伴着青灯古佛过活,能叫人甘心么?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没往深处去想,只是告诉自己,那是王命圣旨,由不得她违拗,只有这般才好受些,不至于心痛yù死。
离洛城愈近,她也愈来愈怕,但仔细想想也觉木然。
无论这雨能阻滞几日,终究有停歇的时候,车驾早晚有抵达的一天,眼下这些日子便显得弥足珍贵,与其徒然去想那些无益之事,倒不如宽心些,也少几分烦恼。
只是在这最后的闲暇里,却像丢了什么东西,让她怅然若失,反倒比即将到来的礼佛日子更令人郁郁。
她本来xing子沉静,万事不盈于怀,无论身在哪里都没什么所谓,如今却似全然不同了。
叹了口气,抬眼又望向窗外,便见那院中的月dòng门内忽然转出一个身影。
栌huáng色的油纸伞撑在头顶,乌纱描金,曳撒胜雪,bào雨下仍是那般飘逸,恍然间竟如同那水色烟氲中迎面而来的仙灵。
却不是他是谁?
高暧只觉心头砰的一跳,身子不由便探了起来,直着眼睛张望,但随即又赶紧缩了回来,暗地里阵阵发紧,生怕是自己瞧错了。
等再去看时,他已穿过院子,来到了这边廊下,须臾间,便走至近旁停下了。
翠儿见状,赶忙行礼退了下去。
高暧本来满心欢喜,却见他并不进房,仍撑着伞立在廊柱旁,与窗子也隔得老远,不由心中奇怪,愣在那里发怔。
禀公主,臣方才刚刚收到线报,河间府境内连日bào雨不断,各处河道水位bào涨,溃了好几处堤坝,洪水过境,已将沿途十几处州县淹没,死者不计其数,前方道路不知何时才能通畅。臣思虑之后,觉得还是明日改道绕行西北,特来向公主禀报。
他奏陈似的说完这番话,便站在那里,玉白的脸上淡淡的,眼神中疏无此前那种惹人的笑意。
又是官样文章一般。
她失望之余,暗地里还有些着恼,垂首应了一声,有心想问几句,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公主可是有话要和臣说么?
他自也瞧出几分端倪,并没离去,立在那里又问。
高暧心头一凛,抬眼看时,见他玉白的面孔似是清瘦了几分,但唇角那抹笑意依旧是勾魂摄魄,令人心驰神摇,这数日来的不快便像一风chuī散,顷刻间消失得无隐无踪了。
嗯是有几句话,外头雨大,请厂臣进来说好了。
臣在廊下,淋不着,况且回头还要分拨明日启程的事,就不进去了,公主有话,便在这里吩咐臣也是一样。
方才只道无事了,万没料到转眼又是这番回答。
她愣在那里望着他,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却也不好qiáng求,想着那些疑惑,顿了顿,便问道:厂臣肩头的伤可好些了么?
有劳公主挂心,已无大碍了。他勾唇浅笑,又抬手在肩头拍了两下,以示所言非虚。
他虽是笑着,却淡淡的让人自觉索然无味。
她哦了一声,心中像被揪痛了似的,只觉胸口憋闷,快要受不了了,终于忍不住问:厂臣,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你突然
徐少卿眉间微动,愕然道:公主何出此言?臣不过是为了行程有些烦恼罢了,公主若觉不妥,当面责臣就是。
高暧怔怔望着他,俏目中的光渐渐黯了下去,慢慢垂下头,低声道:无事便好,厂臣自去忙吧,我这里也该准备上路了。
他躬身应声是,却退两步,便转身大步沿回廊而去。
将将要拐入院中,却不自禁的顿住了脚,蓦然回头,便见那雕花窗扇已然闭上了。
第56章 秣城慢
烈日当头,灼灼的炙烤着大地。
目力所及之处,尽是huáng乎乎的沙砾碎石,劲烈的狂风肆意呼嚎,裹挟着粗粝的碎石如匕首般切割着触到的一切。
尘沙漫卷,早已分不清天地间的界限,不知哪里才是尽头。
背靠浅湖的沙柳林中,一队人马正三五成群的坐在树下纳凉歇脚,但此时暑气正自毒辣,这点凉意虽能稍解,实则却是杯水车薪,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昏沉无力之色。
徐少卿端坐在jiāo椅上,闭目凝神,轻轻搓动着手中那串檀木佛珠。
日光从参差的枝叶间穿过,照在那霜白的曳撒上,不由得更加的刺目。
一名褐衫档头飞马而来,径直奔到近前,滚鞍而下,躬身抱拳喜道:禀督主,前方探到一处山谷,里头yīn凉得紧,属下瞧过了,应是走得通。
他微微点头:yīn凉便好,似这般走去秣城,只怕还没到,人便倒下一大半了。再仔细探清楚些,莫出了岔子,到时误了大事。
顿了一下,又道:慢,去叫那龙骧卫百户来见本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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