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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他来说其实是陌生的,陌生到他甚至觉得自己生病了。
他喉咙动了动,轻轻咳了下掩饰自己身体的不自在,眼神转暗,脸上却越发泛冷。
你,出去。
他这么下令。
谁?谁要出去?
在场的三个人,宁非大夫都一脸懵。
阿砚泪眼朦胧中意识到了什么,连滚带爬就要往榻下去。
她要出去,最该出去的那个人是她!
谁知道她刚一下榻,整个人眼前发黑,一个趔趄,险些晕倒在那里,幸好旁边一脸冰冷和嫌弃的萧铎长臂一身将她捞住了。
宁非和大夫意识到了什么,相视一眼,纷纷转身滚出去了。
原来最该出去的是他们!!
纤细香软的小身体瑟瑟发抖地紧靠在自己胸膛上,隔着白绢的布料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般磨蹭着自己的身体,这让萧铎心中开始有了无数的小火苗到处乱窜。
尽管怀里的这个身体湿漉漉的沁凉,尽管隐约仿佛还是有点让他不悦的味道,不过他竟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如同午夜梦回时偶尔留在鼻端的味道,让人留恋,让人怅然若失,又让人无从追寻。
他低下头,狭长的眸子深若东海,闪烁着晦暗难懂的光。
你如果再敢动,我马上让非天啄瞎你的眼睛。萧铎yīn冷的声音紧绷着响起。
我,我不动阿砚其实是觉得冷。
好冷啊,她迫切需要一个温暖的被窝,可是她却被禁锢在这个可怕的男人怀里。
不要以为躲在男人怀里的她能够感受到他那宽厚胸膛上炙热的气息,根本没有那回事,她只觉得冰冷彻骨!
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么一个男人,像一个冰窟般时刻散发出寒冬的气息?
她哆嗦着唇,委屈地道:我可以继续躺下吗?
不可以。他断然拒绝,可是抬手间却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个披风,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裹住。
阿砚顿时觉得舒服点了,不过她打心底里并不太领qíng,她只想和他撇清关系。
九爷,我虽然还小,可是到底是女儿家,我浑身湿透了,你还这样抱着我,会毁了我的闺誉呢,如果名声受损,我家阿根哥哥一定不要我了!
阿根哥哥
萧铎抿紧唇,微眯起眸子,淡淡地道:他不是去北方了吗,那里正和北狄打着,也许已经战死沙场了。
啊?真的吗?好可怜的阿根哥哥啊,他如果死了,自己岂不是要嫁给别人?阿砚心中倍感凄凉。
我可以帮他申请抚恤银两。萧铎见她悲痛yù绝的样子,好心地这么安慰。在他心里,什么阿根哥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的厨娘啊,怎么可以老惦记别的男人呢?
~~~~~~~片刻后~~~~~~
阿砚处于魂不附体的状况,她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现在,她,顾阿砚,正躺在那个尊贵无比却又yīn冷恐怖的男人的chuáng上。
这男人的chuáng可真gān净啊,纤尘不染的被褥,冰玉做成的枕头,还有chuáng上挂的帐子,这应该是上等的金丝天蚕帐,冬暖夏凉,价值千金。
她将身体整个躲在被褥中,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只露出半个脑袋,清澈犹如宝石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瞅着外面的qíng景。
那个可怕的男人萧铎正坐在窗前,月光皎洁,洒在他那张刀斧雕刻俊美无匹的脸上,仿佛为他整个人洒上一层金辉,越发显得他不似这世间人。
阿砚眨眨眼睛,抿了抿微贴在被褥上的唇儿,忽然就想起那个让她伤心yù绝的第六世了。
那一世,澶州城大闹瘟疫,她不顾自身安危,小小年纪跟随父亲入澶州,救死扶伤,不知道造下多少福报,几乎被人视作玉女下凡,落下了小神医顾砚的美誉。
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已经想开了,死就死吧,她无所谓了,也麻木了。
可是却就是在这个澶州城外,她遇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小少年,两个小孩子相谈甚欢。
那个时候的她愚钝啊,竟然没认出这个绝色少年,其实就是她宿世的仇敌连着五辈子都害得她凄惨离世的男人。
不过这也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五辈子了,她一见他就心惊胆战,哪里有心思去欣赏什么绝世容貌,就算看到了那张脸,也觉得是yīn森森的。
试问,黑白无常便是美得上了天,又有几个人能欣赏呢?
所以那一次,她稀里糊涂地和小少年成了好朋友,并在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回城的时候,惊见大批人马蜂拥而至,然后那些人稀里哗啦地跪在了小少年面前,口称九皇子。
当时她一听九皇子,浑身就抖了起来。
你,你是九皇子?
是啊,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到底生在皇家,澶州瘟疫,我特意向父皇请求前来赈灾,为父皇分忧解难,为社稷谋福。
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啊,而且好生阳光明媚,这简直是和她印象中那个yīn冷残bào的九皇子完全不同。
阿砚存了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你叫阿元?
小小九皇子此时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越发紧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是啊,我小名叫阿元,大名,姓萧名铎。
这话一说出,那个被他握住手的阿砚直接晕过去了。
恰在此时,阿砚的父亲也过来了,带走了阿砚,而九皇子身为皇子,也是有许多事要办的,他心中疑惑于阿砚刚才的异样,不过到底是先行离开,一边担心阿砚莫名晕倒,一边想着等下次再遇到阿砚,定要问个明白。
可是他的打算是彻底落空了,因为阿砚在知道自己无意中遇到了将来的凶神恶煞后,直接包袱款款连夜逃跑了。
躲到天涯海角,她也要跑。
即使这是宿命的相逢,即使这种挣扎毫无希望,她也要和命运抵死反抗到底。
从此之后,她开始变得平庸起来,làng迹天涯,悬壶济世,却从不留姓名。
她犹如浮萍一般,从不敢在一个地方超过十天。
一直到那么一天,在她背着药篓子吭哧吭哧爬山采药的时候,一双官靴挡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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