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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落没有,但小惜素好女红,身畔的荷包里一向有小巧的针线剪子,闻言立刻掏摸出来,递给萧宝溶,笑问:王爷要剪什么?

萧宝溶并不回答,接过剪子来,将手边的线喀地连根绞断,看着那美人儿失了控制,立时顺了风势直往上冲去,疾速飞扬的姿态,倒似要直冲云宵一般。

萧宝溶目送那美人儿飘走,渐渐越来越小,变成了绯红的一点,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才喑哑道:断了吧!不用再理会我,才可以飞得更高,更远。

他说着,将剪子丢给小惜,缓缓抬步,以他一贯的优雅高贵的姿态,一步步向颐怀堂的方向走去。

这宛如画中人般的英秀男子,一步步地离开我。

身姿清逸,蘅香微微,素衣浅淡,仿若随时要消失在这chūn日懒洋洋的空气中,如落花般翩飘而去,如水气般蒸腾无踪。

我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狠命地吞咽了一下,才将所有的悲伤和黯淡硬是吞回心口,扬着声音尖厉道:小惜,把剪子给我!

小惜茫然地递来,我伸手迅速一绞,飞快将手中的凤凰风筝绞断,又将小落手中的金鲤风筝的细绳剪了,高声道:我三哥七病八灾的,这下可把这灾劫的根子都断了!只愿这风筝飘得远远的,让我三哥从此一生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萧宝溶已经快走出了糙地,闻言身体顿了顿,抬起头,望着那只凤凰和那只金鲤,一路追随着那美人儿,飘飘摇摇地在chūn光里闪烁着最后的光彩,逝在云空之中,然后依然垂了头,安静地踏步,默默向前行走。

那浅浅的素影清瘦颀长,看来是如此地孤寂而落寞,无声地传递着满怀悲凉和万念俱灰,叫我心口越来越疼,越来越忍不住那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

天色不早了走,我们回府。

本来打算陪萧宝溶散散心,便去见萧彦一面,向他解释一番,免得他多心。但我此时已实在忍耐不住了。

忍耐不住在这样满是杜蘅清香的微风里,为着我的三哥,泪如雨下。

原以为经历了如许多事,我终于也能有铁石心肠,铁血手腕。

流年度,银剪送轻鸢(四)

可我到底修行不够,我连自己从小就过多的眼泪都控制不住。我在该落泪的时候会落泪,可不该落的时候也会落泪。

与其在萧彦跟前失态,不如先回府去将自己的心qíng慢慢收拾清慡再说。

第二日再去见萧彦时,他果然问到了此事。

我叹息道:他啊,也着实可怜得紧了。我只担心给困得久了,身体会垮下去父皇,他到底是将我养育成人的三哥,我总舍不得他英年早逝。

萧彦淡淡笑了一笑,转而又问:你们后来剪了那风筝时,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宫人来回朕,却听得隐隐绰绰,怎么也说不清。

我明知这些事必定会传到他耳中,也不隐瞒,叹道:三哥剪了他的风筝,让我和他断了。他说,不用理会他,才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我剪风筝线,只盼三哥的灾劫到此为止,从此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哦?萧彦研磨地望着我,不知信还是不信。

我微笑道:其实三哥也是多心了。我们父女骨ròu连心,他于我有恩,父皇又怎会不知?又怎会因为我和他走得近便怪罪我?何况他也算是知趣之人了。当日父皇登基,他便晓得不是父皇对手,生恐白白牵累了江南百姓,并未有所异动。如今父皇在位一年,朝廷内外安泰,他自己也困居宫中,并无可用之人,哪里还敢怀有异心?

萧彦沉默片刻,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人么,朕总觉得不简单。旁的不说,只看他当初终日沉溺歌舞酒筵之中,人人当他是名士高人;可南北战事一开,短短两三月内,便能收伏了近半的朝臣为其所用。这种手段,即便父皇也是自叹弗如。

萧宝溶的影响力我早就见识过,他那揉合了高贵优雅和平易近人两种特质的言行,不管对于同僚还是下属,都有着极qiáng的魅力。

这种魅力经过诗书的熏陶和皇室贵胃身份的映照,更被无限放大,让我都吃不准,如果有一天,他东山再起时,目前听命于我的那些故齐臣僚,会不会立时转投向他。

不过有萧彦在,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既然萧宝溶当年放弃了夺权,如今更不会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

心下想着,我沉吟着回答:父皇放心,他身畔之人,不少是阿墨派过去的,他若有所异动,我不会不知道。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偏着自己的养兄觊觎父皇的江山!

虽说江山原来就是萧宝溶这一支萧姓的,可既已改朝换代,如今梁帝的萧氏,才是南朝的正统。这觊觎两个字,果然让萧彦听得舒服,含笑道:罢了,由着你这丫头去办吧!你本就玲珑聪慧,就是太过重qíng重义了,有时便有些糊涂。若凡事多长个心眼,就更好了!

我温顺地领了旨,却不晓得萧彦这重qíng重义的评价从何而来。

十六岁以前,我任xing得没心没肝;十六岁以后,我历经波折,被所谓的qíng和义伤得体无完肤,早把它们看得比纸还薄,比雾还轻。

唯一能让我珍惜的,只有萧宝溶对我从无私心的宠爱和怜惜了。这也是我唯一想有所回报的感qíng。

当然,萧彦对我也很不错。所以,我绝不能以我生父的江山来报答萧宝溶的感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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