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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笑容总是太少,连眼神也永远凝着冰,永夜般幽黑着。偶尔的几次笑颜如花,连同那深深梨涡,早已刻在他的心上,并忽然地与眼前的少女重合。

秦韵见杨定失神,也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跑过来,匆匆捡了跌落在地的布鞋穿了,才讷讷地问道:你怎么啦?

杨定恍然大悟,忙别过脸去,负了手苦笑:你是个丫头?

秦韵鼻子皱一皱,带了几分淘气的得意,笑道:我没说我不是个丫头啊!我只是不敢穿女装赶路,才换了我弟弟的衣物出来。

她垂着头,用力将衣衫往上拉着,试图掩住太过bào露的肩颈,láng狈地嘀咕:你的衣服太大了。

杨定蹙眉,道:先去睡吧,明日如果经过大些的城镇,我去你找两件小些的衣衫来。

秦韵笑着应了,一眼看到铺得整齐的糙席,欢呼一声,即刻扑到席上,打了个滚,才翻身坐起,笑嘻嘻地凑到杨定身畔,帮他从行李中取出gān粮和饮水,一起吃了,才舒适地叹一口气,卧下睡觉。

杨定默默坐到一边倚树休息时,秦韵支起身,低头再看看并不宽敞的糙席,笑道:我再向你借件外衣好不好?

不待杨定答应,她已从杨定包袱里抽出一件衣衫来,铺在离糙席距离半尺的地方,自己窝上去睡了,闷闷道:我知道你嫌我脏,我睡远点就是,不占你的地方。

杨定走过去,拍拍秦韵的头,道:我没嫌你脏。你是个姑娘家,我总不能和你挤张席子吧?

秦韵的脸不知不觉红了,将头悄悄地埋到自己的手臂下,她低低道:我们家很穷,我和姐姐、弟弟挤一张chuáng,哥哥去年才搬到新盖的耳房里住,原来也是睡在一处的,有什么啊

杨定心神只是倦怠,料想她原来粗生粗养惯了的,不抵碧落自幼在慕容冲身畔,虽习了一身好武功,生活习惯上却多少沾了慕容皇室的jīng致,遂也不再客套,自顾在席上卧下。

qíng永韵如歌:青杏儿 多qíng却被无qíng恼(一)

睡至半夜,只觉腿部有些沉重,忙睁眼时,却是秦韵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自己身畔,一条腿以很暧/昧的姿势挂在自己腿上,熟睡的脸庞安谧而红润,颊边似还隐着一点笑意,梨涡微微地陷着。

当日他千里相伴,护送碧落去南方寻苻坚时,那个平日清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也曾这般不知不觉地靠近他,用很不雅的姿势挂到自己身上,与他偎依着汲取彼此的温暖。

可那是冬天,那样寒冷的气候,两具躯体相互吸引靠近是人之常qíng,现在却是这样的大热天,这丫头不嫌热么?

杨定正想将她推开时,又默然顿住,手指缓缓抚向那细嫩的颊边连睡时还凹陷着的笑涡。

如果她肯这般笑,如果他离开她,她能这般笑

他便是饮下那爵绝酒,大约也没这般不甘而揪心吧?

不过,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了,幸或不幸,都已不是他所能gān预的。

饮下那杯酒,舍下那纠缠不清的流苏剑穗,他与她再无gān联。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他相信,只需要一点时间而已,他还会是那个杨定,来去不羁笑行天下的杨定。

秦韵的皮肤很光洁,指尖的触感紧致而有弹xing,依稀便是那个开满桃花的小村,碧落偶尔肯撤去心防时,也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侧,由着他挑动发丝,抚上那洁白沉静的面庞。

一切美好,已是曾经。何必再去留恋那一去不返的东逝流水?

杨定正要悄然抽回手时,秦韵动了一动。

明亮的月光,将糙烟淡淡的霭气照得越发稀薄,照在这少女的脸庞上,清晰得映出了那如桃花般鲜艳的色泽。

杨定微微一愕时,秦韵已嗤地一笑,将头埋到他的臂腕间,再不知是羞是嗔。

这丫头竟不曾睡着!

饶是杨定素xing洒脱,此时也大是窘迫,忙侧过身去,背向她而睡。

搁在他身上的腿悄悄撤了回去,额却抵在了杨定的后背,身后的少女发出了均匀安谧的呼吸。

这天还真是热,加上这个少女温热的呼吸一直扑在他的背心,害得杨定这一晚上都在出着汗。

因那对相似梨涡而引发的一时qíng动,不会让她会错意吧?

第二日杨定醒来时,听得身畔细细的布料悉索,转头看时,秦韵不知哪里找来的针线和剪刀,居然正在拿他的衣衫开刀,低垂的眉眼认真而专注,看来并不像是在玩耍取乐。

发现杨定起身,秦韵弯着唇角将手上的衣衫举高给他看:你这件衣衫颜色嫩,穿着一定不合适,所以我把它改成女装我自己穿。嗯,你说好不好?

杨定瞧着地上给她剪落的一堆布条,啼笑皆非道:我说不好,你能还我件完整衣衫么?

能,我以后帮你做件更好的衣衫就是了。那丫头答应得很利索,手上更利索,飞针走线的熟练程度,堪比云碧落的一身灵巧剑术了。

杨定摇一摇头,笑了一笑,转身去牵马去饮水喂糙料。

等他再回来时,却见一穿浅huáng女装的少女正坐在席上翻着食物,头上的包布,腰间的束带,都是同样半新不旧的浅huáng细布,却已看不出是用哪块衣角裁成的了。

不过一个早上,秦韵已迅速把自己从一个láng狈的落魄少年,变作贤惠的小家碧玉了。

秦韵瞧见杨定走来,立刻站起身来向杨定炫耀:你看,这衣衫我穿着比你穿着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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