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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深知这种改变,对慕容冲有多么艰难。她不敢让慕容冲失去,不敢让慕容冲痛苦,所以不敢让慕容冲感觉自己的异样。她只能把什么都忘了,专心***着慕容冲的简单女人。
爱多久,幸福多久,似乎并不重要了,至少,他们现在都幸福着。
慕容冲依旧在养着伤,闲着时带了碧落到各军将领处走动,帮着做些安排粮糙驻地之类无gān紧要的事务。高盖、段随、宿勤崇等众多将领见他从不端皇族的架子,待人温和有礼,颇恤将士疾苦,恰与慕容泓形成鲜明对比,都对他很有好感,混熟后甚至常会向他抱怨济北王待下严苛,他也常会去见慕容泓,为下面的官兵求求qíng。慕容泓高兴时便应允他,可大部分时候都把他痛骂一顿赶出帐去,半点不见手足qíng谊。
尤其,当慕容冲带了碧落去见他时,慕容泓几乎没一次不翻脸。
凤皇,你什么时候能争气些?慕容泓毫不客气地指斥: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只知风花雪月,这都是苻坚教你的么?
一次次无来由的指责,令碧落好生郁闷,而慕容冲却不许她发作,只是沉默着听他训了,然后淡淡离去。
将领们闻知,也大为不平,虽不敢提及慕容冲的那段往事来,背后却已议论纷纷,都道慕容泓太过冷qíng,他自己何尝不是臣服苻秦,当了小小一名长史。国祚倾覆,大丈夫本该能屈能伸,伺机东山再起。
这日又给慕容泓劈头训了一顿,慕容冲沉静步出军营,却拉了碧落上山,一路飞跑,直奔得满头是汗,慕容冲方才停了下来,苦笑道:我四哥不会喜欢你吧?这模样倒像吃醋一般!
碧落也纳闷,却绝对不认可这个猜测:不对,他喜欢雪涧姐姐那么久,哪有那么容易便忘怀?
特别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只怕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了释雪涧了。
说这话时,他们正在华山一座背阳的山坡上。
天很高,万里无云,炽热的阳光留在了山的另一面,将眼前的天空映得更加如软琉璃般夺目。山坡对面,遥遥一川瀑布,雪练般冲下,带起蒙蒙雾气,明亮青翠的山色,便有些模糊。
诉衷qíng 月解重圆星解聚(四)
碧落倚着一棵老松坐了,遥望着瀑布山色;慕容冲卧于石间,枕着碧落的腿,仰望高空,喘着气,咬一株带些甜味的青糙,慢慢地嚼着。
许久,慕容冲微侧过身,伸出手,揽了碧落的腰,秀而长的眉抬起,低低地笑:也是,我们分开那么久,尚且只记挂彼此,他刚历了生离死别,怎会再对你动心?
碧落垂下眼,看着慕容冲轮廓完美jīng致地面庞,忍不住又伸手去抚摩。触着那光滑的肌肤,又觉不好意思,悄悄缩回手去。
慕容冲叹口气,闭了眸,一抬腕,已抓住她的手,靠住自己面庞,不经意般道:若只你对我动心,我便是你的,便如你只属于我一般。
当着碧空澄澈,青山如屏,这算是海誓山盟么?
冲哥,碧落犹豫着,心中七上八下掂量了良久,终于道:我也只属于你。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千万别变成慕容泓这样疯的人,一定要找个比我好十倍的女子,陪你过下半辈子,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
慕容冲不由又睁开眼,捉摸地盯住碧落。
碧落依旧黑黑的眸子,倒映着慕容冲的影子,温软如醉,再不掩如痴qíng意。
傻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人伤着你,更别说
慕容冲笑了笑,与碧落十指jiāo握,掌心相贴,默默让她感受自己的怜爱和疼惜。
他虽是聪明,但他终究判定碧落只是沾惹了普通女孩儿怀chūn时的多愁善感。他有太多的心思和qíng绪,从小便习惯xing地压抑住,连跟随他的碧落都跟着学会压抑自己,冷漠地不愿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靠近自己。他不知道这对碧落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现在,他宁可碧落恢复女孩儿的本xing,不愿再去责怪她的软弱和多疑。
或者,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毕竟,仇恨只是他一个人的。可他差点为了自己的仇恨把她都牺牲了,让自己后悔了近两年,让碧落痛苦了近两年。如果能补偿,复仇这个包袱,他便自己背了吧,无论成败,碧落还能微笑着,微笑着活下去。
碧落不敢多说,只是贪恋地感受着慕容冲掌心的温度,笑容中的爱惜,直到,一群山雀从坡下飞掠向另一处山峰。
慕容冲坐了起来,侧耳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看着一行数骑在树荫掩映间飞奔而过。
碧落笑道:怕是哪里的军qíng送来了。你去瞧么?
慕容冲淡淡一笑:济北王不喜欢我游手好闲,更不喜欢我cha手军务,让他自己去决断吧!
碧落大是不满:可这样处处受肘,你怎么办呢?
慕容冲微微咪了咪眼,似觉得太阳太过晃眼,然后拣起一根树枝,递给碧落瞧:看,这是白杨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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