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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怆然摇头,人去始知qíng深,还有什么意义呢?你替本宫多照看他。
卫临答了声是,我起身立于长窗前,看着窗前新开的美人蕉,一芭一芭轻柔舒展,淡然道:温实初这一来,如今本宫身边可以信任的太医唯有你一个了。
卫临躬身道:娘娘抬举,微臣必当尽心竭力。
我颔首,你有此心最好不过,本宫也不会亏待你的。过两日叫温实初来为四皇子请平安脉。我着意低语,你晓得轻重的。
他答允了是,转身告辞。
看见温实初形容之时,我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样温厚平和的一个人,竟憔悴到了这分地步。他面色憔悴,眼窝深凹,瘦得竟脱了形。他本是伤重初愈之人,浑身竟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人倒退开几步。
我见他如此,念及眉庄之死,还未语,泪便先落了下来。
我唤过槿汐端了清水来,亲自为他洁面梳洗,又把他发髻松开,用梳子一一篦过,叫槿汐取了套gān净衣裳为他换上。这是我第一次为温实初做这些事,或许是感念他能让眉庄走得平静喜乐,或许是因为我的愧念。平生第一次,我觉得,他像是我真正的亲人。
梳洗罢,人已清慡许多,但那种从身体发肤里散发出来的如秋叶萧索的气息,却是怎样也洗之不去了。
我不禁伤感,摒开众人,只让槿汐抱了予润来送至他怀中,含泪道:你抱一抱,孩子已经重了好些了。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轻轻吻一吻熟睡中孩子粉红的脸颊,颤声道:皇子健康无虞,多谢娘娘悉心照顾。
我摇头道:本宫再怎样照顾,终究不是他亲生父母。我怜爱地看一眼润儿,这孩子每到huáng昏时分便会大哭,不知是否在想念眉姐姐。可怜这孩子非哭到声嘶力竭不肯停,怎么哄也哄不住。
他神色悲戚,可怜他小小年纪便要经受这丧母之痛。
我爱惜地抚一抚他的小脸,你若常来看看他,抱抱他,或许润儿会好很多。
他满面凄凉,缓缓道:那日眉庄入棺,我把我的玉壶悄悄放进了她随葬的葬品之中。或许很早以前我就该给她的。是我自己不明白,以致她抱憾那么多年。这辈子,总是我对不住她。
我柔声劝慰道:姐姐已经长眠地下,难道你还要终日醉酒么?姐姐虽去了,但润儿还在,你总要为他打算。宫中嫉妒这位皇子之人不少,即便我拼尽xing命也实在不敢担保能守得他终身平安。实初哥哥,他终究是你的
他立在窗台边,明亮的日光照不透他身上的黯淡,几束花叶残影落在他瘦削的身上,越发显得神qíng萧索。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在我怀中停止气息的那种感觉。嬛妹妹,守护你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但是对眉庄,她在这深宫里的每一分寂寞和执著,我都清晰地感同身受。她等着我,就像多年前我一直等着你一样。所以我已打算向皇上请旨,去为她守梓宫三年。
我叹道:那么润儿呢?你都不管润儿了么?
他抱着孩子,眸中尽是慈爱与愧怼之色,他三岁前我会每月三次来为他请脉照料。三岁后若他有半分像我,我便打算去为她守妃陵,等将来她入陵后再守她到死,绝不能让旁人有一丝疑心而害了他。
我明白。只是实初哥哥,逝者已去,生者活下去担当一切,你好好活着,姐姐九泉之下才能有所安慰。
他身子一震,不知听明白了没有。他只久久抱着润儿,留给我一个苍凉的背影。
次日,温实初以奉德妃身孕不周致德妃血崩而死的罪状自请去守德妃梓宫三年作罚。他这样的自责连太后亦不忍心,不觉出言向玄凌道:温实初自己受伤刚醒便去救治德妃,其志可嘉。皇帝自己细想,害德妃受惊早产以致血崩而死的人是谁?且温太医乃是国手,见自己一直看护之人惨死眼前,对一个医者来说乃是最大的打击。现下温太医人不人鬼不鬼的自请去守梓宫,又是因为谁!
玄凌只得答复:儿子已经杖杀了宝鹊了。
太后仍痛惜眉庄惨死,冷冷道:那么宝鹊是谁的人?谁这么不懂事不会调教奴才?
玄凌闻言不忍,更兼心疼予润自幼无母,对陵容的宠爱也逐日淡了下来。
注释:
(1)、崔白:北宋画家。字子西。擅花竹、翎毛,亦长于佛道壁画,其画颇受宋神宗赏识。所画花鸟善于表现荒郊野外秋冬季节中花鸟的qíng态神致,富于逸qíng野趣。崔白的花鸟画打破了自宋初100年来由huáng筌父子工致富丽的huáng家富贵为标准的花鸟体制,开北宋宫廷绘画之新风。有《双喜图》、《寒雀图》、《竹鸥图》等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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