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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息道:总算你机灵,又遣开了贞贵嫔。否则二殿下一哭起来,贞贵嫔是生母哪有听不出来的。
浣碧道:奴婢也是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上呢。她瞟一眼端坐凤座之上端然训话的皇后,倒是便宜了皇后,生出这样多是非,皇上竟这样轻轻放过,也忒是非不分了。
坐于皇后身边的玄凌神qíng疏淡,一向相敬如宾的帝后之间终于也有了疏离。我冷然一笑,或者,他们从来就是不亲近的;更或者,这疏离由来已久,只是如今隔膜更深罢了。我含笑摇头,面上依旧是恭顺的神qíng,悄然道:皇上不是不明是非,是为qíng所困,心不由己。
我暗暗叹一口气,心思更重了几分。
待得礼散,诸妃照例要去燕禧殿向蕴蓉贺喜册妃之礼。如此热热闹闹大半日,我特意等燕禧殿人散才携了槿汐过去道贺。
蕴蓉远远站在滴水檐下看宫女放风筝,见我来了,不觉招手笑道:还以为淑妃娘娘不赏这个脸,人人来了,独你不来,我还等着去请罪呢。
妹妹笑话了。我上前握住她手,你素来与德妃姐姐亲善,自然体谅如今予润在我宫里,我须得一万个上心才是。姐姐这一走只留下一个皇子,我怎能不当心。
蕴蓉点头道:听闻四皇子比出生时好了许多,都是淑妃费心。
我打量她一身光艳夺目的石榴红缂金丝妆花云锦宫装,笑道:要来给敏妃娘娘道喜的,能不赶早么?只是我想着方才你这里必定人多热闹,我要说两句体己话给妹妹都怕你没功夫听。我满心里疼妹妹只不敢说,一则怕妹妹不稀罕,你本是太后和皇上最疼的人了;二来也怕人背后说我偏心,只一味随太后和皇上的好儿奉承妹妹,我这番真心倒不敢显出来了。
蕴蓉与我一同坐下,笑吟吟吩咐了上茶,道:经了那日的事,我还不知道姐姐心里疼我么?那也太不晓得好歹了。谁知我那表姐竟不如姐姐疼我,这般算计,真是不提也罢了。她用力握一握手指,笑容意味深长,宫里的日子长,以后还得靠姐姐疼我了。
我懂得,这个自然。妹妹聪敏灵慧,皇上特特为你改了个敏字作封号,这样的荣宠,宫里可是独一份儿的。我还得借妹妹的聪慧帮我呢,否则协理六宫的淑妃做得真没趣。我轻轻叹息,若妹妹早日成了贵妃,我也可以卸了这副担子好好照料几个孩子要紧。
姐姐说笑了。敏妃低低一笑,眸光微转,我哪里配做贵妃,连皇后表姐也觉得我无甚才gān,只留我在妃位。姐姐说皇上改了我的封号是荣宠,我可很喜欢那昌字呢。
我盈盈一笑,妹妹那昌字太好了,那发明神鸟的绘像又太像凤凰,难免有人吃心。
哦?她嫣然一笑,抬手正一正髻上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捻着衣襟上一枚茄形粉碧玺坠角,姐姐心里总没有这样的疑心吧?
我淡然一笑,怎会?妹妹不是不知道家父还是远在川蜀的罪臣,门楣所限,能得皇上垂爱忝居淑妃之位已是意外之福,不多修善缘也就罢了,怎还敢吃心妹妹呢?那日本宫被管氏所诬,还是妹妹几番帮我说话,我心中自然记得。
蕴蓉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缓缓笑道:那日安氏的宫女惊动了德妃,才致德妃在昭阳殿外受惊难产。听闻姐姐为此在棠梨宫打了安氏那贱人?
我呷了一口茶,道:也是我太心急了,一心只悬在德妃姐姐身上。
不怪姐姐。你瞧她素日那调三窝四的样儿,若换做我是姐姐,可不是给一掌那么简单了。她微有得意之色,自德妃薨了之后,皇上待她也不如往日多了。
我一笑不语,只命槿汐打开带来的锦红缎盒,里面躺着一棵雪白饱满的雪参,大约女子手腕粗细,参须根根纤长完整,方才人多不便,这支千年雪参是给妹妹补身所用。但愿妹妹早日为皇上产下皇子,我到时便再来为敏贵妃贺喜。
蕴蓉眸光一黯,旋即含笑:多谢姐姐吉言。她低低一叹,只是温太医为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伤了身子心气,否则有他加以调理,蕴蓉也能早日如愿以偿。
我看了看天色,叹气道:原本想陪妹妹多说说话。奈何去皇后宫中的时辰到了,今日宫里有几桩不大不小的事qíng,得去回了皇后。
蕴蓉骇笑,姐姐搪塞我呢!谁不知表哥把宫中之事都托付给了你,只叫她歇着,姐姐何必还去回皇后?她笑着拉我的手,我宫里有皇上新赏下来的云山玉尖茶,姐姐和我一起烹茶说说话。
我很是舍不得的样子,妹妹宫里的茶自然是顶尖的,听说今年雨水多,这云山玉尖统共才得了一斤多,妹妹就先有了。我停一停,无奈道,只是她再不好,终究是宫里头一份的尊贵,皇上也不能不顾及她。到底从前的纯元皇后是她亲姐姐,太后又是朱家的人,皇上虽这么说,我也不能太得意了。我劝妹妹一句,终究,她还是皇后。
我临去的语气意味深长,胡蕴蓉不知听进去没有,只由得我去了。
回宫后浣碧悄悄问我道:小姐的劝说敏妃可听进去没有?
谁知道呢?上次那回事qíng一闹,这怨已经结下了。她素日又是那般心高。
浣碧抿着嘴儿直笑,道:只怕您越劝她越发上了xing子了。
言毕正巧卫临来请平安脉,趁着请脉的间隙,我问他:温太医好些了么?
他低声道:自从德妃娘娘薨逝后,温太医的jīng神一直不好,成日借酒浇愁,加着挨了那一刀受创不轻,现在身子坏得很。他停一停,最要紧的是从前那份心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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