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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诚恳相对,十月怀胎多少艰辛,只有咱们自己知道,若一朝保不住,何尝不是痛彻心肺。
徐婕妤微微抬起头,目光清澈似一掬秋水盈然,低低道:嫔妾听闻娘娘曾经身受其苦,生产胧月帝姬固然是困顿万分,头一个她声音略低了低,然而由衷之qíng不减,或许因为这个缘故,娘娘才会对嫔妾如斯关怀吧。
我微微一笑,只用银匙缓缓舀着七翠羹,道:徐妹妹很是聪慧。
她的笑淡然而伤感,微微侧首看着瓶中供着的几枝秋杜鹃,依依道:聪慧又如何呢?譬如这杜鹃开得再好再美,终究是chūn天里的花朵,如今快入秋了,再怎么好也是错了时节的。
那秋杜鹃本是浣碧日日用来簪发的,徐婕妤无心之语,浣碧听着有心,不由微微变色。
我只作不觉,微笑恬静,妹妹如何这样说呢?做人不过是一口气撑着,若自己的心都灰了,旁人怎么扶也是扶不上去的。妹妹好歹还有腹中这个孩子呢。
徐婕妤温婉微笑,嫔妾不中用,经不得人言,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才会自伤其身,娘娘可要xing子刚qiáng些才好,万勿如嫔妾一般。
我的唇齿间含了一抹浅淡平和的微笑,妹妹甫出宫门就听到如斯言语,可见宫中对本宫这一胎是非议良多了。
非议终究是非议,徐婕妤道:娘娘如此待嫔妾,嫔妾对娘娘亦要推心置腹,有些事嫔妾自己未必做得到,但希望娘娘不要因旁人而自己伤心。
我握一握她冰凉瘦长的手指,轻笑道:妹妹自管安心就是。本宫不出这柔仪殿,她们又能奈我何?徐婕妤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才肯回去。
如此流言蜚语满天,议论得多了,不免连皇后亦出言相劝:宫中人人说莞妃之胎不同于人,皇嗣一事上谨慎再谨慎也是应该的。
皇后虽然不得宠,然而多年来居国母之位,玄凌亦对其颇为敬重。且皇后自称在病中,数月来一事不管,一言不发。如今既然皇后说话,他也不好一口撂开,于是道:皇后cao心,只是宫中风言风语从来没有断过的时候,皇后若要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费心费神,只怕对保养自身也无什益处。又道:皇后身子总没好全,后宫之事自有端妃和敬妃为你分担,她们不把这些不像样子的话听进去,皇后又何必理会。
彼时我正在梳妆,听完小允子的回报,只拣了一对翠玉银杏叶耳环戴在耳垂上,顾盼流连,其实皇后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她是后宫之主,留意后宫一言一行都是她的职责所在,何况是这样揣测皇嗣的大事。只是皇上早在心里存上了这件事,皇后又恰巧撞上,才会如此罢了。
玄凌一向敬重皇后,如今这样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是有几分薄责之意了,甚至在我面前亦流露出几分意思,皇后向来稳重得体,如今也毛躁了。听风就是雨,耳根子软和,跟着那些年轻不懂事的胡乱cao心。
我机巧道:皇后娘娘也是好心罢了皇上没有将臣妾怀有双生胎之事告诉娘娘吧?
他的手滑过我的肩头,你这样嘱咐,为了咱们的孩子这样委屈忍rǔ,朕还能说么。
我低首,婉约一抹身为人母的温和,只要为了这孩子,臣妾做什么都是心甘qíng愿的。
玄凌慨叹道:为了孩子,你每每委屈。
我含了几分亲昵,是为了孩子,更是为皇上。前朝的事繁冗陈杂,回了后宫皇上且安心歇歇吧,臣妾没有什么委屈的。言毕,我又特特加上一句,穆贵人她们到底也年轻,哪里晓得什么是非轻重,若皇上听见了她们说些什么也别生气才好。
玄凌的xing子,一向对年轻娇艳的嫔妃们宽容些。穆贵人等人之事本来若责罚过了,过些日子也就罢了。只是她们诽谤议论愈多,我愈苦口婆心劝谏玄凌不要因我一己之身牵连六宫,玄凌反倒存上了心思,对一众非议的妃嫔都冷落了下来,再不踏足一步。
逐渐,宫中得宠的也唯有寥寥几人了。倒是槿汐说起,胡昭仪虽也略有非议,玄凌倒不加斥责,依旧宠爱如常。我轻哂道:她是什么身份,皇上自然是要让她几分的。只是胡昭仪的嘴还是那张嘴,皇上的xing子也还是那个xing子,何曾变过呢。
槿汐闻言,只扶一扶髻上通花,意味深长一笑,是,譬如从前的慕容华妃,皇上纵容她未必是真宠着她。
我的神思有些倦怠,也不言语,只挥一挥手叫槿汐退下了。
后宫-甄嬛传Ⅴ 二十四、合欢
时近夏尾,天气的奥热却丝毫未减,人言十八只秋老虎,反而热得愈加难受。
这一日清早循例去皇后处请安,皇后只道jīng神短,寥寥说了几句也就散了。我也并不与旁的嫔妃多言语,许是有我惩罚祥嫔的前车之鉴,一gān妃嫔虽然背后议论得厉害,当着我的面却半分神色也不敢露。尤其是穆贵人等,神色怏怏不乐。
一时众人散尽了,我独扶着槿汐的手缓缓扶着腰行走。清晨的天色原本是很好的,朝霞如锦绣,绚烂满天。然而不过一刻,便是黑云压城,雷声滚滚。虽有轿辇跟着,槿汐亦不放心,道:娘娘,要在落雨前回宫必定是来不及了,不如咱们找个地方歇歇,等雨过了再走吧。虽在轿辇上坐着不会湿了身子,却怕雨天路滑,若磕了碰了可不好了。
槿汐一向谨慎,我如何不允,趁着雨点尚未落下,到了就近的亭子中避雨。甫进亭子,只觉红阑翠璃十分眼熟。槿汐轻声道:娘娘,这是寄澜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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