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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碧指着rǔ母道:这是帝姬的rǔ母靳娘。
那是一个健康端正的妇人,皮肤白净,身体壮硕,言语间xing子有很柔顺质朴。槿汐道:帝姬是早产,尚不足月,太医来瞧过,说是要好生养育照顾呢。
我终究是产后无力,抱了片刻就有些吃力,却仍是舍不得放下。槿汐轻声在我耳边道:皇上来了,来看娘娘呢。
我正道:说我身子不适,不见了。抬头已见玄凌踏了进来。
我别过头,只是不理。这个人,我再不想见了。
他看我一眼,道:还在生气?你还是想不明白吗?
我哑然,只得道:皇上希望臣妾明白什么?
他颇有几分感慨:你已然为朕生下帝姬,还要闹这样的意气?朕已经决定,不论甄家如何,朕都不会迁怒于你,只要你愿意,朕明日就可下旨尊你为昭仪。
我转头:臣妾失德,不敢忝居昭仪之位。
他靠近我,柔声劝道:??,若你肯,你还是朕的宠妃,朕待你和从前一样。
我冷笑,笑得不可抑制,片刻停息后道:皇上以为还可以吗?
他的神色瞬间冷了,道:不错,的确是朕太过垂怜你了,你这样的心xing,实在不适合在宫中久住了。
宫中,我早已腻味了。恨吗?爱吗?都已经不要紧了。皇后和陵容、华妃和余氏,我恨的人那么多,杀得过来吗?我已经杀了多少,还要杀多少,永无止境。那么多的血腥和杀戮,没有温qíng,亦没有真心。家已散了,人亦亡了,我厌倦到底了。我何尝愿意再待下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兀自道:朕来告诉你,你的父兄母妹,今日都已各自起程了。
我只是愣愣的,一丝悲寂的笑浮上脸颊:多谢皇上了。
他摇头,有些厌弃:你这个样子去佛堂静一静心吧,不用住在这里了。
不错,我不能住在这里了,有我这样不入她父皇眼的母妃,有我这样破落的家族,我的女儿,只会因为我而备受苦楚折磨。
而佛堂那离我的女儿多么远。
我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世事于她只是无知。后宫的云谲波诡、翻云覆雨,她还没有一一领略到,我也不能躺她领略到。而我这个母亲,即将离开这耗尽我巨大心力和感qíng的后宫,她的未来,我已经不能够给予保障。而我唯一能做的事,是将她的未来作我力所能及的安排。
心中巨大的苦楚与羞rǔ似乎凛冽刀锋凌厉地一刀一刀刮着,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于是,我抬头,静静道:这个孩子还没有取名,臣妾行将离开,孩儿的名字就容许臣妾来取吧。请皇上成全。
他的目光平静得几乎没有感qíng,良久道:好。
所有的酸楚瞬间涌上吼头,死命把眼泪bī回眼眶中,一字一字道:就叫绾绾。每说一字,心上就被狠狠划上屈rǔ的一刀。
他双目烁烁一睁,目光中瞬然有了庞大不可言说的震惊、心痛和热qíng,灼热似能点燃满地月光,声音微有嘶哑:莞莞?!
心灰意冷的心痛夹杂着唇齿间的冷笑几乎要横溢而出,他心里,果然,永远,只有一个莞莞!终究还是克制住,我此时的一言一行,无不关系着我怀中这个孩子的未来与安危。为了她,我须得忍耐。
被中放着一个汤婆子,却似乎没有丝毫温度,冰冷cháo湿得能挤出水来,我的双足已经麻木,只有头脑中的思维依旧敏锐。凄楚的笑意再不受自己的控制,蔓延上唇角:臣妾怎敢让帝姬沿用先皇后的小字这样大不敬。或许我的心底,也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她用同样的名字吧,于是慢慢道,长发绾君心,臣妾做不到的事,但愿帝姬能够做到。她这个无用母亲的一切不要再发生在她身上了。臣妾残生,也会于青灯古佛之畔为她日夜祈祷。
他默然片刻,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其实你不想出宫修行也可,可在宫中的太庙
宫中的太庙?我断然拒绝:臣妾不祥之身,实在不敢有扰宫中平安,以蹈祥瑞。
他的脸色有些难堪,不再有异议:你早去也好,宫中也留不得你了。
他自rǔ母手中抱过女儿,目光疼溪紧紧搂在怀中,微笑如一个十足的慈父,瞧也不瞧我一眼,只逗了她柔声唤:绾绾绾绾我不晓得他这样唤着时是否想起了纯元皇后,只是他对女儿的样子,的确是异常疼爱的。有了这个相似的名字,我的女儿便能得父皇的十分疼爱,她不是男儿身,自然也不会卷进皇储之争,有这一点疼爱,足以让她不致沦落被人轻视了。只是我女儿的前程要依靠在那个与我面貌相似的纯元皇后身上,我只觉得心酸,心酸之中更是悲凉。
我敛衣,郑重跪下,叩首道: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他的目光定在我脸上,轻声道:你说。
眼中的泪含蓄得饱满,孩子,娘要走了,娘定要为你安排好后路,但是来日如何,终究是要靠你自己,娘也无能为力了。我道:敬妃娘娘入宫年久,膝下无子,又素有慈母之心,臣妾希望出宫之后可以由敬妃娘娘来抚养帝姬,以慰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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